姐姐们禀告。
“我们说我们的,别理他。”
陆雁归生得娇娇柔柔,说话声也弱弱的:“南望姑娘,世孙不用上学吗?”
她察觉有些失礼,连忙主动说:“我爹只管三爷和四爷的学问。”
“书房修葺,还能逍遥半个月。”
陆雁归似还有话要说,林南望主动告知:“四书五经已讲完,如今正学史。”
不知为何,她说完这话,端起茶,又加一句:“去年加今年,宫里又添了皇子皇女。”
春秧纳闷,按理来说,皇宫比王府要大很多,王府下人不知道有多少。光是已经成亲的,就住满了后巷一条街。有些低等的下人,一家人只分得一两间房,因此巷子尾那几座院子,一挤就是十来家。没成亲的丫头小厮,全留在府里住大通铺,少说也有几百。王府有这么多的人,宫里肯定更多,多生两个孩子,难道就照顾不过来了?
不过这些事不该她管,她只笑笑。陆雁归比她大一些,兴许听家里人提起过,顺口说:“没听说长福……”
她察觉失言,连忙改口说:“南望姑娘进过宫吗?我听说宫里的寿客?品种很多,特别稀罕。”
林南望淡淡地说:“去得少,好像是有一些,来去匆匆,没细看。”
陆雁归松了口气,春秧见这样的谈话有些微妙,就指着紫薇树说:“我原不信树怕痒,可只要挠的力气大一些,真会抖动,由不得我不信。”
林南望笑笑,起身去摸,树冠没有动静,但稍用上一点儿力,上头的花枝果然微微颤动。冯丹霞和陆雁归也好奇地过来摸一摸。
“它没有感知细胞,只是枝条软,上半身比重大,一碰就稳不住。”
四人一齐看向院门口,林南生站在那,接着说:“这世上没有一棵树是真怕痒的。”
好好的兴致一下就冲散了,四人离开紫薇树,一齐往外走,林南生不知为何离了群,转而跟着她们。
几场雨后,炎热退去,迎来了秋爽,因此到处走走也是不错的。因方才提到了菊花,丫鬟画楼领着她们去菊台,秋菊还不到盛开的时候,夏菊也有自己的风采:红的,粉的,黄的,错落有致地排列。人站在中央的石台上,四面是花,清风送爽,芬芳萦绕,实在畅快。
林南望走到边缘,蹲下,折了一枝黄菊花,递给春秧,说:“以花为剑,赏我们一支舞吧。”
“我只会演武,不会舞曲。”
林南望笑道:“武舞皆可,好春秧,让我们见识见识女侠风范。”
春秧将花枝一抛,一个翻身跳下台,手一扬,稳稳地接住它,带着它拱手行礼:“恭敬不如从命。”
有丫鬟放风,不怕冲撞了谁,她将师兄编的一套柔中带刚的剑法演练出来。
林南生碰碰前边的林南望,小声提醒:“看着像舞,其实很有力量感,她很厉害的。”
林南望忍到春秧收了势才说:“南生,你聪慧至极,但别人也有眼睛。不必事事挑明了,处处说透了,以免让人不自在。”
春秧拿着花回来,林南望没管发愣的林南生,笑着迎过去,说:“果然威风。”
褚懂想学武,全靠她成全。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赞美是真心的,羡慕也是真心的。
春秧高兴地说:“书本琴画都学不来,只好折腾这个。”
林南望笑道:“这才有用。这世上好歹掺半,若是不幸遇上了匪盗,琴棋书画都不管用,还得靠身手保命。”
春秧大笑,好不容易才止住,歉然道:“对不起。姐姐说的太有意思了,猛然想到若遇上强盗,像这样做,说不定真能劝退他。”
她说到这,假装前边有盗匪,曲起胳膊,竖着手掌半挡在身前,假意惶恐道:“等等,我能诗擅琴,给你弹支曲子,为你作首诗,你就放了我吧?”
几人一齐笑了。
院墙外,褚懂咧嘴傻乐。沉香扭头瞟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碧芰,心慌慌地拽他,小声哀求:“我的爷,咱们该走了。”
褚懂不肯动,还拿扇子抽打那只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沉香缩回手,愁眉苦脸道:“我的小祖宗,你就行行好,改了吧。我屁股上的烂肉还没好呢,再来一回,就成没屁股冤魂了。”
这没屁股冤魂把褚懂逗乐了,大发慈悲,抬脚往二门上走。
他往这儿出,门外有人慌慌张张往里走,一头撞进他怀里,又慌慌张张后退站住了,半垂着头福身告罪。
撞完抬头那一刻,这娇娇羞羞的模样已尽收眼底。褚懂继续往外走,随口问了句:“这谁呀?”
沉香有些为难,没吭声。那姑娘隔着门答:“奴婢山茶,在爷院里伺候着。”
她等着褚懂问下一句,却只听到守门丫头一声嗤,厚着脸皮伸出脖子去看,人早走远了。
她咬着唇,白了守门丫头一眼,原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