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花是花,看草是草,并非愚钝,只是天生务实。古往今来,能留下名作传世的,也只有那么些。看了几本书,赏过几回花,就要与人论个高低智愚?大可不必。”
她抬起手,微微张开,让微风从指尖漏过,笑一声,说:“谁又比谁高贵呢?”
“春秧。”
春秧猛地被点名,抬头看向她。
这无辜的小模样再次逗笑了林南望,她说:“玩点什么好?过两日就要念书了,只这点闲工夫,可不能辜负了。”
春秧那些玩的花样,多数在王府施展不开,那日离开前,她和相送的姐姐说了几句,托她上报。方才一见亭边那布置,就知道在世子妃那通过了。
褚懂喜欢这位林小姐,那必定不是一般的千金,况且方才那言行,倒像是跟她们一伙的。
“我试试这个。”
春秧走下台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片,避着荷花将它甩出去。石头片在水上一点一点跳跃,飞去了远处。
她回头,发现林南望已经学好了样,干脆利落地掷了出去。
“头一回玩,远不如你。”
第一次玩就能弹跳三下,已经很不错了。
春秧笑道:“我头次玩,一挨水就沉了。”
林南望又捡起一块,这一次石头片丢出去时更平,结果也更好,弹了五下,飞出去很远才落水。
孙文英也下来了,捏起一块,娴熟地甩出去,笑着数完,说:“好几年没玩了,手生。”
别的姑娘围在后方,嫌弃这样不雅观,又怕林小姐和二奶奶不悦,很是为难。
冯丹霞第一个拿定主意,也悄悄地拿了一块,走到最边缘,用力扔了出去,可惜,她没看清要领,石头片打出很大的水花,沉了。
林南望朝她招手,说:“你叫什么名字?过来些,让春秧教你。很好上手的。”
孙文英起了兴致,誓要和春秧比个高低,两人你一块我一块,掷得正酣。
“冯家丹霞。南望姑娘,身子是不是要矮下去才好?”
“石头平着些,稍稍倾斜,你看她们俩,一丢一个准。”
有几个跟下来的姑娘挡在她们之间,这会都要为冯丹霞让道,有些羡慕,又有些不忿。
孙文英玩了一把好的,大笑着拍手。春秧笑着认输,抓了冯丹霞的手,调了调,松开手,示范了一下如何倾斜用力。
冯丹霞学得认真,这一回,石头片砸了四五下才落水。她高兴,林南望拍手叫好,春秧也夸了两句。
身后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传来:“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这话耳熟,春秧听了头皮发麻——这要不是个女声,她还以为是茂哥儿阴魂不散,跑这来说教了。
芰荷将人送到了,还不能走,大声道:“南生姑娘,一路辛苦了,到亭子里坐坐吧。”
孙文英见林二姑娘来了,用帕子擦了手,往上陪客去了。
林南望看向春秧,春秧看着她,两人眼里都有笑,同时弯腰捡了一片,继续玩。
冯丹霞玩出了一点兴致,不做他想,跟着丢。三人又往旁边移了移,小丫头很有眼色地捧了石头片跟上。
林南生的到来,解了那些姑娘的围,她们借机重回亭子里,和秦妙松一样,围着相思公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请教。
亭子里很快成了诗文天下。
林南望怕身边两个不自在,笑道:“我和她玩不到一块去,从来都是各走各的。”
春秧说:“多亏有姑娘在,我不会写诗,也不会丹青,怕是要出丑了。”
方才林南望拦了赛诗,她着实松了口气。
林南望笑道:“我看你做的就很不错。只是呀,怕是为世俗不容。在她们眼里,非要用上琼瑶之词,抒青云之志,又或是有司马牛之叹才算好。”
冯丹霞停了手,直起腰说:“姑娘好胸怀!我也只会几首打油诗,这个事,当真学不来。”
早年先生教过《千家诗》和《声律启蒙》,常布置她们写诗。方才那首就是春秧硬挤出来凑数的,被先生好一通嫌弃,但褚懂却记下了,还说给了林南望听。春秧差点臊个大红脸,但又很高兴能听到林南望方才那些话。
不怪褚懂念着“南望姐姐”,她也和这个姐姐一见如故,生了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