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1 / 2)

原本各自安好,偏那相思公子好为人师,爱管闲事,在上面教授一番,又走了下来。

林南生回头确认过后边没有人跟来,靠近了,悄声劝道:“姐姐,大暑天的,姑娘们特地来陪你,也该替她们想一想,何必玩偏门?”

林南望毫不客气地回道:“既是来陪我,怎么就不能玩让我高兴的?我又没强求她们必须跟着。你们志趣相投,有你陪着,不是更好。”

林南生看向湖面,幽叹道:“一时一景一心境,一花一景一世界。唯时光和美景不可辜负,这池水,这荷花,这杨柳,这微风,都是自然赐予的厚礼,错过多可惜。姐姐,将来……”

“如今都不畅快,管它将来如何?南生,小小年纪,别活得老气横秋,少管他人事,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唯一的忠告。”

“姐姐,我可是为你好。”

“谢了。”

冯丹霞有些手足无措,她家也有姐妹,也生过龃龉,只是大家都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要闹也是在家闹一闹,免得名声传出去不好。这对姐妹,出自京里名门望族,怎么这样就吵起来了?

春秧倒是自自在在的,弯腰又捡了一块,这回用上了内力。石头片擦着水面,像是旷野里的灰兔一般,一蹦一跳,奔向远处。又像是雨前的燕子,横掠过水面,飞去了对岸。

她无声地赞同着林南望,林南生注意上了她,冷声道:“你就是粟春秧吧?褚懂那些要命的坏毛病,只怕都是在你家学来的。我姐姐和你不一样,你可别把她带坏了。”

林南望一手牵了春秧,一手挽了冯丹霞,说:“走,划船去。”

三人丢下林南生,就这么走了。

“春秧,对不起,家里出了这么个老儒生,有事没事也要道理一番。心意是好的,难免嘈嘈。”

春秧和冯丹霞都笑。

落在后方的丫头一直没出声,等她们上了船,两个去了船头,两个留在船尾,撑着船往前。

林南望指着远处高山上的塔尖,问她们:“那是什么寺?”

冯丹霞是个捂在家里不许外出的,摇头说:“许是那万德寺,家下人说有个大师在那讲经说法,很多人往那儿去。”

春秧小声说:“对,不过这座四勤塔已经荒废,寺里修了围墙,将它挡在了外边。”

“可有个缘故?”

“是有个传说,不知真假。”

“请说。”

冯丹霞也挪了挪,贴近了听故事。

“据说有人听经时顿悟,泪如雨下,跪地磕头九九八十一下,求师傅们为他剃度。恰逢二十九日吉时,大师见他虔诚,当即亲自为他主持。隔日就有妇人领着孩子上门讨人,原来那人上有老,下有小,只因日子清苦,便生了逃避的心思。他是解脱了,可家里双亲卧病,四个孩子尚小,妻子羸弱,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如何得了?那人死活不愿意回去,满口佛祖说菩萨言的,倒把妻儿说成了阻碍他修行的恶霸。寺里的人也说她们胡搅蛮缠,说这人已了断红尘,又是自愿出家,不得为难。那妇人哭诉‘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这浮屠,却要谋我家七条性命,这是哪门子的救苦救难’。她万念俱灰,捂着脸冲出去,一头撞死在四勤塔处。寺里怕逼死人的事传出去不好,就修了墙,和它撇清。”

林南望叹道:“听起来像是真的,这样不顾民生的事,不单这儿有。溯州那个圆智大师,就是遭灾之后,撇下妻儿老母,只身投奔寺院。家里田地房屋,全被洪水冲毁,他不想着寻别的门路谋生,撇下家人,只顾自己活命,听说除他之外,全饿死了。这样没人性的东西,不过是在佛前假惺惺掉了两滴泪,竟有人追捧这是为了佛法悲痛舍红尘,又说这样的境界非常人能及,后来信者众多,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圣僧。”

“的确不是常人能比的,有几人能狠心至此?一心向佛,佛心向善,自然能信,可在家就不能诵经修功德吗?先是为人,尽好做人的本分,安顿好了家小,再去佛前侍奉也不迟啊。有一年,我娘带我去庙里,我在殿外耍,因做了男孩打扮,老和尚看我生得老实,就想拐我。他说我有佛缘,有慧根,劝我入佛门,早日悟道,将来必定能成高僧名士。我娘伤心不已,我哪里舍得家人,就对大和尚说:你没看出我是女孩吗?请大师数一数,从古至今,汉佛三藏中,几处有尼师??既我有慧根佛缘,为何不能在家悟,不能在路上悟。真入了庵,整日不是坐着就是站着,抬头望天,天不过四方大,如井底之蛙,说出来的话都可笑,又能悟出多大的道来?不如等我七老八十了,把人间的事都经历过,把脑子里填满了,说话有了分量再说。”

林南望拿帕子掩了嘴,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冯丹霞忍着笑说:“后来呢?”

“老和尚晃着脑袋说可惜呀可惜,这么巧的嘴,要是入在我门下,辨禅哪有不赢的。好孩子,答应我,不入咱这不要紧,可不许去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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