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去看看吧,不要惹事,也别怕。”
“婶婶你放心,这是我的地盘,有我呢。”
这是世孙,李秀荣不好引他和方太太见礼,催着他们快去。
两个孩子跑远了,方太太笑着说了句:“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李秀荣心里一咯噔,忙说:“小孩家不懂事,失礼了。”
方太太笑笑,不再说这事,又说起对面那几人的出身来历。
褚懂还记着去年说的金事,拉着春秧去他的住处,务必要让她长长眼,知道自己的尊贵。丫头婆子跟在后面,叫着喊着要拦人。两人一面跑一面躲,把万里阁闹了个人仰马翻,把那些人抛在后头了,再钻进耳房,把门锁好,任她们在外拍打。
他兴冲冲来翻宝贝,一到柜子前,傻眼了——全带大铜锁。
“气死了!”
春秧拽一拽他,问:“为什么要跑?”
“她们太烦人,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你看,明明是我的东西,全让她们给锁起了。”
春秧想起先前他说过的事,义气上头,说:“走,找她们要去。”
褚懂有点儿虚,弱弱地说:“不会给的,说什么你还小,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碰。这是世子妃说的,那是老祖宗的规矩,啰里吧嗦,烦死了。”
春秧眼珠子一转,激他:“你怕她们做什么?”
“谁说我怕了!我就是……”
“所以你压根没有金马,对不对?我说呢,金子做的怎么玩……”
“我有我有!你等着,我这就拿出来给你看。”
他一鼓作气把门打开,只是一对上吴妈妈那张脸,气势就矮了七分,结结巴巴说:“妈妈,我要看……玩……玩一下竹马,金的那个。”
吴妈妈撇嘴道:“小祖宗,这么要紧的日子,你该办正事去。别听那些闲人的怂恿,那起子小人,安的什么心,只会……”
春秧在他背上戳了一下。褚懂也听出些意思来了,一时气恼,腰板硬挺了,张嘴就骂:“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的东西,我看不得吗?小人小人,你又是哪门子的圣人,管得着我的事?”
“我……世孙,奴婢都是为你着想啊。你不好好跟着王爷,就要被那小人占了便宜去,前儿……”
春秧特地大声说:“什么,王爷身边也有小人?妈妈慧眼,又这么能干,快禀告王爷去。除了奸佞,王爷定有重赏!”
吴妈妈慌忙闭嘴,打算糊弄过去:“姑娘听岔了,王爷那面……”
“我也听见了。王爷身边,除了小郡王就是几位大人,吴妈妈,你这小人,指的是谁呢?”
吴妈妈老脸一红,一时也想不到能拿什么话搪塞。
春秧说:“老人家把东西收齐了,我们胡乱去翻也不好,要不,我们听戏去吧,要是有《金银珠》就好了。”
《金银珠》并不是正经的戏曲,是六月里专为春生和乔夏生辰编的一出市井戏。学里教了拨算盘,春秧就编了一个金算盘智斗桀贪骜诈银算盘的故事。
褚懂一听这个金字,立刻想到里头那堆铜锁,一把拍在廊柱上,越过吴妈妈,对匆匆赶来的曲妈妈说:“妈妈来得正好,我听说我院里的东西,让贼人盗卖了。横竖我看不了,玩不了,多了少了也不与我相干。妈妈留下对个账,今儿就把它们搬回去,我也好落个清静。春秧,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好耍,我们走!”
吴妈妈心下一慌,追上来拉扯。
褚懂甩开她的手,拉上春秧,径直走了,走到院门那,突然回头,怅然道:“我要看看那金竹马,一年了也没如意,他吴双贵倒有本事在外头四处炫耀。曲妈妈,你们总说我该听她们的话,我说两句,你们就说我不对,叫我不要闹。如此看来,我娘是想要换个儿子了?也罢也罢,横竖我不争气,早该让道了。”
他说到后两句时,话音微颤,春秧忍不住眼睛发热,结果褚懂一绕出来,立马换了脸,笑得贼兮兮的。
“我跟你说,那话是我编的,我看她怎么收场。嘿嘿!”
好吧。
春秧吸吸鼻子,说:“回去吧,一会大人们要着急了。”
褚懂叹气,说:“我娘叫我去前院,王爷叫我来后院,你说我能去哪。唉,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蹲房顶上去。”
春秧有些同情他,就说:“那我们先躲起来玩一会,过会再回去,你娘就不会说你了。”
“好。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玩了。”
“会不会惹麻烦?”
“不会,保管谁都找不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