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樵夫分明是春生扮的,怎么刹那间就消失不见,变成春秧了呢?
火焰将军与副将左右夹击,和现了真身的虎妖大战七七四十九回,终于拿下了她。
虎妖跪地,幽幽地叹:“这人间,我就不该来。”
她妖目圆瞪,雾蒙蒙中,火焰将军用手一抹,她这满脸的红和黑竟然褪了,那虎头纹也没了,只留下一张眉心带胭脂记的小孩脸。
虽听说过别的地方有变脸的戏,到底不曾亲见,大人们都忍不住往台前挤,想看个究竟。
冠珠扮演的观音娘娘踩着金边祥云现身,细说原委。原来女孩是好的,只是被恶毒的虎妖附了身。观音娘娘拈起柳枝,散下甘露,又说如今妖已除,往后平顺安良,再不会被妨碍。
戏演完了,小孩们都涌上台去。有人要看将军的剑;有人想看春秧再玩变脸;有人问她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还有人去翻小观音站过的云朵,刚翻开白棉布包就尖叫:“我就知道下边有轮子,你们看,你们看,我没说错吧?”
粟骞笑着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要要要!”
都挤着要驾云,没法坐,三个孩子脚踩脚抱成一团站稳了。粟骞站在台子另一侧,用绳子缓缓将带轮的板拉过来,让他们欢喜乐一乐。被邀请来的孩子挨个玩一次,又有春秧揭秘台板的机关,烟一起,春生从洞里钻下去,换她爬上来,就这么简单。孩子们新奇,掀开板,上上下下,欢笑连天。
过会又玩平地龙舟赛——以春凳为船,三人一“舟”,齐心协力向前冲,赢的人,能得彩色龙纹纸一张。春秧腿短,跨坐之后脚没法着地,春生当龙头,乔夏当龙尾,两人合力抬着她跑,春秧笑着喊“快快快”。其他人有样学样,也把小的夹在中间玩,又笑又闹,输赢倒不重要了。
徐茂贴着院墙蹲下,尽管心里煎熬,仍耐心等着。从前两家挨着,他和春秧最要好,后来多了个春生,他得往后让一让。再后来,粟家搬到隔壁,他被书本缠住,春秧身边又有了闹腾的乔夏。如今不仅多一个尊贵的褚懂,还多了一大堆的男孩女孩,最要紧的是两人之间,隔了一个顽固不化的娘。他收了贴,不知多欢喜,早起就想来。巧的是先生家有事,今日不讲学,他娘要去交绣活,本该有机会的。可娘出门前将房门锁死了,好在他爹看不过眼,让他跑去灶房,从窄窗把他拉了出来。
“去吧,人都去了,就咱们不去,说不过去,只怕要得罪人。茂哥儿,你娘她……她不容易,你要听她的话。”
徐茂并不想忤逆,可心里实在难受。
他不想念这些干巴巴的书,想跟春秧他们一起笑笑闹闹,那才有意思呢。娘说读了书就高人一等,将来更是了不得,可小伙伴们并不喜欢他读的那些书。他们嘲笑他跟个吹火筒似的,只知道呼呼呼。他也不想乎,可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夫子就是这么教的,要是漏了字,那是要挨罚的。
“茂哥儿来了呀,走,跟叔一块进去。”
粟骞抽空出来,将这可怜孩子领进去。跨门槛时,他笑着提醒:“你是男孩,是男子汉大丈夫,又读了书,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要光听别人说。你看过骷髅戏吗?”
看过,如今他就是娘手里的傀儡:卯初要起,先读书再洗漱,辰初进食,她让吃什么就吃什么,辰初一刻夫子进门,学到脑袋昏昏,午后入夜亦是如此,就连便溺?都有时限。
他拉住粟骞,心烦意乱地解释:“我娘从前才貌双全,是最好的姑娘,如今晨兴夜寐,克勤克俭,十分清苦。她……”
粟骞笑着逗他:“你娘过得不好,那是你爹不争气,她不督促你爹上进,怎么怪上了你?你才多大,双亲俱在,哪里就到了肩负重任的时候?”
“啊?可先生说读书要趁早:读书勤乃有,不勤腹中虚。”
“读书是好事,但不是全部的事,不要读呆了。光读书不吃饭,真腹中虚;从早读到晚,一日不得闲,世事不管,不知悲欢离合,这辈子都是虚的;学了东西,只理会不践行,学识也是虚的。”
徐茂愣住。粟骞接着说:“我问你,点着的干柴,塞进灶里,很快熄了,怎么解?”
书上没写!徐茂胡乱答:“换一根再试。”
粟骞笑,说:“还会熄。清一清灶膛,用吹火筒吹一吹,做饭炒菜,真呼呼好过空乎乎。”
徐茂又恼又尴尬,粟骞出了气,大度地抱起他,往孩子堆里一放,特意帮他解释:“春秧,茂哥儿有事外出了,特意赶回来贺你。”
徐茂脸热,春秧欢喜,从腰间将塞得鼓鼓囊囊的荷包摘下来,递给他,笑眯眯地说:“这是特地给你留的。走,看鱼去。”
徐茂没动,左手攥着荷包,右手探进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册子,结结巴巴说:“我……我给给……给你画的。”
春秧接过来,兴冲冲翻开,高兴得直叫。
“这是我们家‘不要命’,茂哥儿,你画得真好,我一眼就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