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收着,一会和娘分着吃。”
我家阿苗太孝顺了!
爹高兴地将她举起来,猫着腰在屋里来回兜圈。春秧欢喜得直叫,玩一会就喊停:“爹,我得干活去了。”
“让他们干就行了。你是女孩,可以不干。”
“那不行,要公道。”
好吧。
粟骞放她下来,春秧手脚麻利地收拾桌上的花图和画碟。粟骞听见一点响动,跟她交代一声:“爹忘了点东西在外头,去拿一下,要是你娘回来了,你跟她说一声。”
“嗯,爹,要乖乖的啊!”
“好嘞。”
粟骞出了院门,往梧桐树下去,随手拔了一根长草,叼在嘴里细咬。
树上传来一道低语:“你管这么多闲事,合适吗?”
他肯出声,那眼下远处也必定是清静的。粟骞利索地爬上去,和他面对面站定,笑着低语:“桑大人,你替妇人算卦,我操邻里闲心,谁也别笑话谁。”
来人正是老神仙跟前的白衫客,他也笑,用粟骞一样的调说:“我那是为了正事,这不就钓到了那位要紧的老妈子。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把那些旧事掏个干净。”
两人各司其职,粟骞不便细问,只提醒道:“不可操之过急,免得将来留下什么把柄。”
“我们堑龙卫办事,从来不留痕迹。粟先生,我也提醒你一句:孩子虽要紧,那也不能耽误大事,我怎么听说你将她带去京城了?”
“不必担心。”
两人本来互不相干,一头塌了,也不影响另一头。因此桑大人并不恼,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突然从树冠中蹿出去,落进了巷子南面的无名院里。
两人的耳力差不离,粟骞从树上跳下,镇定自若地就地捡了几片叶子。路过杉月阁时,凑巧章金花从里边出来,她挤着笑脸打招呼。
“粟先生,好兴致。”
粟骞笑笑,转着手里的梧桐叶道:“茂哥儿有天资,只是夫子请得不好,迂腐不知变通,孩子学了文章不懂活用,在他手里耽误了。我看呐,还不如学堂里那几位先生。”
他“啊”了一声,似突然醒悟一般,斜向北面拱拱手,客客气气道:“粟某多嘴了,嫂子见谅。告辞!”
他脚下生风,还和从前一样,不用正眼瞧她。章金花抓着篾箩,朝门框上一掼,撇头恨恨地呸了一口,糯米也懒得去借了,转头家去。
粟骞在同光院门口停住脚,果然又听到她骂徐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这样的人家,有礼法压着,终究是不合适的,除非这婆娘早早……
算了算了,孩子才多大,将来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