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的江面行着一艘楼船,秦黍裹着在钦怀添置的厚氅站在楼船前头,眺望这亘古未变过的江水,江风寒湿,更是带着冬日里的冷寒之气。
陈岳出舱来寻她,见状不免也顺着她的视线眺目远望,“这江水平常,你看什么呢?”
“这江面冬日里行船颇少。”秦黍闻言又往厚氅里缩了缩脖子,她双手拢在护手里,着实将自己裹得严实。
陈岳先是笑话了她一句,“你怎的这般怕冷,我看要不是没这条件,你怕是能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喽。”而后才接着她上一句回,“你看这两岸青山,山崖峭壁,最容易伺机而待的是什么?”
秦黍抬眼看他,见他脸上的笑意不明,秦黍眼睛微闪,“你说的是……山匪?”
陈岳双手一拍,“对喽,我就说你听话知音吧!”
“可我看这江面这般宽阔,山匪如何能劫掠到过往的船只?”秦黍不解。
陈岳神秘地笑了笑,“等你到了地方,你也就知道了。”
他这般卖关子,倒是将秦黍的兴趣勾了起来。她笑了笑,看向陈岳,“这就是江面上商船这般少的原因?”
“这水路不是谁都能走的。无论是面上的还是那暗处的都是爷,不打点好了,咱们寸步难行。”
“就像钦怀这一次?”秦黍挑眉。
陈岳点了点头,话音却是一转,“但我就怕咱们这秀州牧老爷要了这钱却没那个本事去花。”
秦黍对上陈岳似看好戏的眼神,眼神微动,但却没有再开口询问。有些东西不是她现在就能知晓的,现在也不是知晓的最好时机。
船行至荡水的下游,再有一日,便能到玕州了。晚上江面平静,天公更是作美,晴月挂空,除了两岸时不时传来的兽鸣声,倒是无其他异动。然而陈岳却是招呼着船工在船头船尾燃起了四支大火把。
秦黍围观了全程,看着那四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空气里弥漫着桐油味道,她看向陈岳,“这是做什么?”
陈岳正招呼船工将旗帜挂上,陈氏商队的旗帜在空中迎风招展,在火光的映衬下如此鲜明。
“亮明身份啊。”陈岳看着旗杆上的陈氏商旗,转头看向秦黍,“马上到泅水渡了。那儿有一帮人正候着咱们。”
秦黍反应极快,“你是说……山匪?”
陈岳点头,转而问道:“你不觉得这‘泅水渡’的名字有点意思吗?”
“它是渡口?”秦黍眼露询问,陈岳却摇了摇头,秦黍便道:“愿闻其详。”
“这不是一个渡口,但所有经过此处的船只都需得让岸边的人满意才行,不然拍竿一响,船毁人落水。这会泅水的还好,兴许还能活。可要是不会泅水,那便只能地下见阎王了,所以这泅水渡的名头就这般来了。”
秦黍皱了皱眉,“拍竿怎会有这威力?”
“拍竿可不是竿子啊,它是一种类似于投石机一样的玩意儿,遇着了它,咱在水上只能听人由命了。”陈岳微微叹了一声。
果不其然,船行至一处,秦黍还不待反应,便听见远处的岸上有人遥遥地喊了一声,“可是陈氏商队?”
陈岳自刚才火把燃起之后,便再未回舱,此刻正与秦黍站在一处,闻言便高扬着声音回,“正是陈氏商队,那头是二当家吧?”
“哈哈哈……能认出我来,想必是陈老板吧!”二当家道。
“是是,此次不巧,这批货客人要得急,我们得日夜赶路,待下回我定是上岸与寨中兄弟共饮一杯。”陈岳说罢,便朝船头的伙计示意。
秦黍就见江面上由远及近地行来一叶扁舟,船上的伙计早在陈岳的示意下准备好过路费。
扁舟上的人一挥手,伙计就从怀里取了一个包裹扔下去,秦黍看着包裹大小,挑了挑眉低声道:“装的是金锭还是银锭?”
陈岳闻言眉头不由地抽了抽,同样低声道:“还金锭?你真当我是开票号的啊?!”
他们两这头小声地嘀咕着,那艘扁舟却已近了岸,待岸上的人看到布袋里的银子时,手便朝旁边一挥,秦黍眼神不错,就见那头的岸边两侧逐渐亮起火把,待火光照亮了那一隅,她不由地惊愕出声,“竟埋伏了这么多人?”
陈岳低声道:“人多不可怕,你看看那一旁的家伙什儿,那才是个要命玩意儿。这过路费一大半可就是为了买它放行的。”
秦黍看见那长杆一般的远程投石机了,皱了皱眉,低声道:“有了它,这山匪可不就是这荡水一霸嘛!”
陈岳道:“你这可是说错了,这些山匪只算得是小鱼小虾。一霸?在这湍湍荡水中,就他们可还不配得这个称号。”
秦黍讶然。
两人窃窃私语时,二当家又开口道:“既然陈老板贵人事忙,我这次便不留客了,待下次路过,定要来寨中喝一杯。”
陈岳赶忙应声,待商船在火光的映送下越行越远,陈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