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绘风格由乡政府和村委会决定,具体哪面墙上画哪幅画都早已敲定,桃理绿只是个执行的乙方,没有发言权,她和桃良翁主要负责国风画。
桃良翁年纪大了,包揽了低处的绘制,爬上爬下都是桃理绿的活。不过,她也乐在其中,五点多起床,等太阳毒了就回去休息,下午凉爽一些,继续老老实实地做粉刷匠。
虽然如此,十几天下来,还是黑了两个度。
她问桃良翁:“有补偿吗?”
“我给他们要。”
桃理绿急忙道:“我就说说,发个牢骚,你可别真去要。不然我以后怕是没法出门了。”
“我也就说说。今天有雨,不用去画了。”
“哦。那我回去睡觉。我好长时间没睡到过七点了。”
“睡什么觉,跟我去散步去。”
“我想再睡会儿。什么时候下雨?你拿着伞。”
“早着呢。这会儿没雨。”
夏季下雨前,空气总会闷热无比,让人不舒爽且莫名烦躁,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
大气中,湿度和气压的确是被压抑着,而在桃理绿的现实生活中,被压抑着的是个消息,如同此时乌云厚重的天空中此起彼伏,轰轰隆隆的炸雷声,意想不到猝不及防地把她轰了个外焦里嫩。
比物理上被真正的雷劈到,好不了多少。
午饭时间,季越白又上了热搜,只是内容不大雅观。
#季越白和中年女子深夜共同出入酒店#
桃理绿最终还是点开了词条,她想着媒体可能是故意起了个有噱头的题目,实际内容不是那样。
可是,实际内容就是那样,由详细的时间佐证。
从模糊的视频中,确实能认出季越白,那位中年女子,桃理绿也认识,是出现在季越白毕业红毯上的陈姓女士,他的债主。
两人保持着清醒状态,一前一后走进酒店,进了同一个房间,两个小时后,季越白独自一人出了房间,发型有些凌乱。
桃理绿仔细看着视频中的季越白,她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她觉得他似乎眉眼低沉着,唇也很冷酷地抿着。
她感到自己浑身上下仿佛被流涎的僵尸舔了一遍,肠胃扭曲着,纠结着,蠕动着,想要呕吐。
大雨哗哗而下,在院子里汇成溪流。
视频是今天凌晨之后拍的。季越白昨天晚上还在微信上和她说,马上就能过来看她了。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没有答案,只能一个劲地重复。
很快,她有些烦了,不想再玩一个人患得患失,胡思乱想,猜七想八的独角戏,她给季越白发了微信消息:可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吗?你是不是被对家搞了啊?
她这么问,并非完全出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心思。凌晨拍的视频,上午就上了热搜,即便有借季越白流量东风的缘故,还是有些快了,背后想必有推手。且一般情况下,狗仔拿到这类的新闻,大约会直接找明星本人,让他们拿钱消灾。
她想不到,狗仔如果找了季越白,他拒绝的理由。或许,根本就没找,而是反手卖给了他的某个对家。反正怎样他们都能拿到钱,卖给谁都是卖。
但是,还有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句话开始侵扰桃理绿的精神,在她的等待中。
季越白回复她消息一向很及时,可这次,5分钟,10分钟,30分钟,一个小时,他一直没回复。
桃理绿的心渐渐凉下来,渐渐转为失落沮丧失望。她以为,这个时候季越白不可能离开手机,他一定会看到她的消息,即便他忙着处理,也能先回她两三个字,可是他没有。
是她的心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可以根本不用在乎吗?
最终这条热搜挂了一下午,季越白的公司没有任何公关,季越白本人也没做任何回应,像是默认了网上关于他的种种桃色猜测:被潜规则,□□换资源之类的,甚嚣尘上。
桃理绿只感觉自己心里,喉咙里,脑子里,堵得慌,直犯恶心。
不是觉得季越白恶心,而是为他身上发生的事恶心。他那么清白雅正,骄傲自信的一个人,绝对不该发生这样的事。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桃理绿的心又开始疼起来了,几点泪水砸到了书桌上,她抹了抹眼睛,再次给季越白发消息。
“你还好吗?过几天要来桃花村散散心吗?墙绘完成的差不多了。我这边现在正在下雨,你那边天气怎么样啊?”
这条消息同样石沉大海,没有等来回复。
凌晨四点多钟,桃理绿就醒了,一醒立马翻看手机,没有来自季越白的消息,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滑开手机,点出季越白的手机号,按了拨打。
出乎桃理绿的意料,才响了三声,那边竟然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