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已经差不多快凌晨三点，警车将两人在校医院放下。
警局内的医生已经帮季越白做了检查和简单处理，桃理绿不太放心，忍着瞌睡陪他在医院拍了片子，见骨头真没事只是外部组织有些瘀血才放下心来。
拿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两人出了医院往公寓走，距离不远，700米左右。路上没什么人，车辆也几乎没有，城市尚在沉睡之中，空荡安静，只有两人的说话声在树冠下不时响起。
季越白走着走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桃理绿回头看他，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也不禁皱起自己的来：“很疼吗？”
“有点儿。走慢一些就好了。”
淤青在他右腿膝盖和小腿处，桃理绿瞄了一眼，绕到他右侧：“你可以把我当拐棍。”
“可以吗？”
“嗯。之前你让我把你当墙。就当谢你了。”
季越白扯扯嘴角，笑得颇有些无语意味，把胳膊不轻不重地搭在桃理绿肩膀上，道：“走吧，桃木拐棍。”
桃理绿感受到的力量不重，与其说他们的关系是伤患与拐棍，不如说看上去更像是深更半夜一起压马路的勾肩情侣。她想到了这一点，但一扇子扇飞了，强制自己不要多想，安稳当根拐棍就行。
到了单元门口，桃理绿的拐棍使命终结，季越白自觉移开胳膊。出了电梯，他道：“好好睡一觉，晚安。”
桃理绿点点头：“你别忘了吃药。”
“不会忘。”
桃理绿走到702门前，按开密码锁，感觉背后有视线，季越白似乎没有动静，好像还站在原地。她没忍住，回头看他，他果然还站在电梯门前，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回头，弯起了嘴角和眼睛。
还剩下不到一个月，他就要毕业，然后远赴他国，他们的约定也会就此终结。
未来，是海一样的起伏和不确定。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会有许多突发事件，就像今天一样。
她会不会后悔，后悔没有——
桃理绿有时候很佩服自己的行动力，她脑中的后悔还没有完全散逸，亲自目睹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神情微讶的季越白面前，用力拥抱住了他，不到一秒，在季越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前便又松开，抬头看他一眼，仗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腿，跑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她倚在门上，滑到地板上坐下，心脏仿佛超速行驶的车，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她后悔没有多抱一会儿，她好像没有感受到那个拥抱到底是什么滋味，像猪八戒吃人参果。
但她记下了季越白瞪的又大又圆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呆呼呼的。
激动了一会儿，桃理绿最终没抗过疲倦，简单洗漱一番，躺到床上，不到一分钟便睡着了。
第二天，周日上午，桃理绿醒时已经11点多，可以吃午饭了。她打开手机，看通知微信有消息，点开，十几个头像上都标着红圈，都是她历史系的同学，一水儿的问她有没有事。
看来昨天的事情已经在学校内部传开，速度很快。
桃理绿挨个儿回复过去，道了谢。
昨天在警局时，那个行凶男生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是一名延毕两年的嘉大学生，终日流连网吧，沉迷游戏，盯上季越白确实是如他所说，不想活了，临死拉一条大点儿的鱼垫背，当然也有几分报复社会的意思。
桃理绿对他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这事新闻媒体会不会大肆报道，按照学校的意愿，肯定是想低调处理，但一关涉到季越白，怕是会有些难度。
她想着又点开微博，微博新闻的时效性还行，输入关键词搜了一下，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新闻。
新闻没出来，桃伏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桃伏不知道，她爸妈也不会知道。
桃理绿犹疑，要不要先和他们说，她毕竟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一些惊吓，事情已经过去，虽然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睡一觉，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一周。
她感叹自己的记忆真不靠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和接受能力强的桃伏说一声。
“哥，我昨天晚上和季越白看完电影回公寓时被人拿着锤子攻击了，我没什么事，你看到新闻不用担心。”
她刚发过去，准备起床，桃伏就打来了电话。
桃理绿解释一通，道：“我真没事儿，一点儿皮都没擦破，季越白从门上看到影子就把我推进门里了。”
“好好谢谢他。”
“我知道。”
“我多嘴问一句，你和他确立关系没？”
桃理绿心绪有些复杂，道：“没有。只是朋友。如果五年后我们俩都还单身，或许可能会谈一下试试。”
“你们俩还真能折腾。桃理绿，你怕不怕错过他？如果真错过了，你会不会后悔？你问过自己吗？我看过的无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