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话本看得入迷,却也能分神应她:“嗯?”
沈璃秋眸微转,“前几日听闻普宁寺的垂丝海棠提前开了苞,现下想必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我想去看看。”
“现在?”赵凌打眼往外瞧,雨丝虽细了些,却仍旧连绵未绝,登时摇头,“正下着雨呢。”
沈璃道:“雨后海棠才更惹人怜,换作晴日你便是请我也不去。”
因着出身之故,沈璃鲜少出门见人。
早前赵凌怕她闷出病来,几番央求她出门走走,也未见她点头应许。
如今好不容易听到她主动要外出,又见她秋眸盈水似带几分哀怜,赵凌如何还能硬得下心拒绝,当即叫雀雪吩咐下去备马车准备出门。
他则下了榻,亲自为沈璃捧一件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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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宁市位于京城南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香客游人一向不少。
饶是今日落雨清寒,一路上仍见有不少往普宁市而去的马车。
沈璃与赵凌抵达普宁寺时,已过了晌午。
下马车时,雨更小了,只偶尔零星落几滴下来。
沈璃戴着帷帽,进了普宁寺,一路沿着僻静的小道走,有意避开人群。
赵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为她打伞。
两人身后,跟着雀雪与小厮邹南。
待行至那一片海棠园时,沈璃方缓了步子,摘下帷帽,慢赏雨后海棠。
雀雪上前欲接过她手中的帷帽,被她摇头拒绝了:“我自个拿着便好。”
走了一段路,沈璃忽道口渴。赵凌便差邹南去寺里打茶水。
邹南走后不久,沈璃抚着肚子,道了句:“有些饿了,想吃放在车上的茯苓糕。”把雀雪也打发走了。
待赵凌陪她往里走得更深一点,她又停下来,双目盈盈地望着赵凌,语带羞赧地小声道:“我去趟恭房,你在这儿等我。”
女子专用的恭房,在前方就有一座,前后皆有几名婆子守着。
怕姑娘家来这儿上恭房时,被不怀好意的浪荡子偷窥坏了名声,几个婆子看得很严,但凡有男子接近,立刻警惕地握紧手中木棒。
因此赵凌只陪了沈璃几步,便停下来,目送她形单影只地进了恭房。
她进去不久,一名身穿青衫低头垂眼瞧不清面目的女子从另一侧也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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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约摸一刻钟,邹南和雀雪都已去而复返,沈璃却还未见出来。
赵凌皱起眉,怕沈璃在恭房里遇到了什么不便,开口吩咐雀雪:“你进去看看。”
雀雪应了声是,将手中食盒递给邹南,刚要去恭房,便见沈璃从里面出来了。
沈璃鬓发有些乱,小步踱过来,却说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去了。
她的身子一向不大好,赵凌不疑有他,伸手欲扶住她,关切地问:“你哪儿不舒服?要不然明儿我还是进宫请太医来一趟为你诊脉。”
“就是走累了,何须劳动太医跑一趟。”沈璃神色恹恹,抬手揉额,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赵凌的搀扶。
雀雪跟在她身后侧,低声问了句:“姑娘,您的帷帽呢?”
沈璃步履未停,淡淡道:“许是落在恭房里了,随它吧。”
总之,一趟赏海棠之行,来得匆匆,走得匆匆,就这么结束了。
惹得邹南一头雾水,忍不住私下跟雀雪嚼舌头:“这位沈姑娘如此喜怒无常,行事骄纵,世子把你拨来伺候她,可真是为难你了。”
雀雪没有人后说主子闲话的习惯,低声喝止邹南:“沈姑娘是我们主子,慎言。”
邹南却不甚在意地一撇嘴,“她算哪门主子。”充其量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连个正经姨娘都不如。
雀雪道:“月底太子生辰,沈姑娘进宫献舞,若是讨得太子喜欢,一纸婚书下来,她就是咱们的世子夫人了。”
沈璃擅舞,得知月底太子过生辰,便央求赵凌带她出席,她要为太子献舞。
赵凌原本不肯,哪有让自己心上人众目睽睽之下跳舞的,这岂不是轻贱了她。
但沈璃含泪道:“我如今本就身如尘贱,此生已无法嫁你为妻。但求在太子生辰宴上,能用一舞讨得太子欢欣,许我洗脱身上罪名,哪怕求太子把我赏给你作妾也好,这样我便能够堂堂正正伴你左右,不必再如这般见不得光。”
一番话,说得赵凌动容动泪,脑子一热,便冲进宫里,同太子说了这事。
太子赵幽,性情暴虐无道,但待赵凌这位堂弟倒还算客气,可有可无地应道:“行,只要宴上她别出差错,孤就下一道赐婚的旨意,将她许给你为妻。”
是为妻,不是为妾。
当晚,赵凌喜气洋洋地回到家中,就将这事告知了父母,把肃王与肃王妃气得一晚上叫了三趟水,卯足劲儿想再生个小儿子,好废掉这个草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