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乌泱泱地围在领取点的入口处，还有许多车和人陆续赶到、加入。所有人都暗暗较劲，想更靠前一些。期待与紧张的情绪在人群间传播，仿佛随时都能打破现有的秩序与平静。
这种情况乔南见过，在开考前的考场门外，在医院手术室的家属等待区。但她本人并不焦躁。得益于那种奇怪的冷静状态，她甚至还能想一想一会真的互相抢起来，要怎么办。
其实也不难，在一场可以预期的互相抢夺中，总有信奉弱肉强食的人会先出手，她可以针对其中实力有限的“坏人”下手。这样，她不仅不用为自己徒劳的道德感折磨，还能在社会文明和丛林法则交错的时期，赢得一些共同怀旧的盟友。
即便这也算是一种道德的擦边。
乔南冷漠想着，以往会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就在短时间内迎刃而解。剩余的时间变成纯粹的忍受和等待，但她竟意外觉得有趣。
那样高大笨重的建筑，那么多聚集在一处的人，还有大片的广场和绿化，怎么看都看不腻……
就在乔南不动声色的观察间，一个眼神里尽是掩饰不住慌张的中年女人同她有了短暂的视线交汇。
中年女人像是看到了惊喜，小心又急切地靠过来，小声问：“你好啊，小姑娘。你一个人来的？”
乔南身量高女人一头，垂眼看向女人，简短道：“不是。”
中年女人有些失望，四下张望问：“是吗？那你家里人呢？不会挤散了吧？你该跟紧点，现在这世道你一个小姑娘就太危险了，我也一个人……”
“滚！”
被挤到两人开外的胖彪应该是听见了动静，迅速挤了回来，语气极差地打断了中年女人的絮叨。
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脸上顿时生出混合着不忿和理亏的古怪神情。但她在胖彪恶狠狠的盯视下，最终一句话也没再说，扭头混入了人群中。
乔南目送着女人消失，才问：“那是什么人？”
“人贩子！不过一看就是刚出来混的，胆子还不如鸡崽子。”胖彪啐了一口，转过头低声警告：“别什么人话头都接，一会要干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没有正常人会和陌生人搭话。还有你一个女的，穿成这样有多危险，你自己心里得有点数。”
这话里一半是真着急，一半是借机撒之前的气。撒气的部分先不提，乔南对于胖彪的人贩子警告其实觉得有点好笑。在她看来，三人组做的事情和刚才的中年女人差别并不大，只不过他们还没想好，要用她和谢益换取什么。
所以她心态平和地乖觉点头，像极了应承领导的样子。
得到肯定答复的胖彪却没有满意，反而狐疑地盯住乔南的脸，片刻后道：“你不对劲。”
乔南挑眉，等他说出个所以然。
胖彪惊得后退半步，撞到了旁人，被狠狠瞪了一眼。
他没空理睬，控制住一霎那的混乱思绪，稍微凑近了一点，压低声质问：“你之前害怕都是装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能力瞒着我们？还是，你那种超能力有副作用，分裂出第二人格了？”
胖彪明显是真被吓到了，竟主动提供了那么多乔南可以顺水推舟的答案。
这是好事，说明胖彪依旧很在意自己的价值。所以，乔南笑了笑：“都不是。你猜？”
胖彪被笑得心里发毛，又没有得到准话，顿时生出一种被愚弄、被当作下位者的耻辱感。也不知他脑海里百转千回，又生出了几层互相推翻的猜疑，最终他沉下脸嘟囔：“装神弄鬼。”
想来他是准备暂不追究，回去再和侠姐商量。
乔南这会反正怕不起来任何事，也不再理他，重新恢复边等待、边看什么都新鲜的状态。
如此又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人群开始向着某个方向缩紧。军绿色的大型卡车由远及近，偌大的身躯压进被人群挤得狭窄的通道，嗡鸣着带动起全场的氛围。
“来了！来了！”
人群陷入狂欢的情绪，开始追逐卡车，像逐风的无理智的浪花。排在最前面的人毫无意外地被极限推向车身，几乎就要被卷入半人高的轮胎中。
砰！
卡车的封闭货箱上，有人放了枪。同时中气十足又嘶声力竭的吼声，透过喇叭放大，响彻全场：“排队！不要挤！都排好队！”
可已经来不及了。有鲜血自钢铁和□□纠缠间爆开，为军绿色车漆添上一朵血花。这一幕配合着指挥声，人群被勉强震慑住，被挤在最前面的几排人苍白了脸，才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乔南的心也在震动，但她震撼的是那坚如磐石又摧枯拉朽的力量！那种力量，令人心安折服，又令人有种难以抵抗、会被碾压成齑粉的窒息感。
如果……
如果什么？乔南警醒过来，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设想何种场景。
在异样的茫然中，她被胖彪推着排入队伍，开始新一轮等待。这次有了军方组织和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