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怀念起他以前大步流星的步伐来。
他忽然转头看向我。
“咋了?”我有些不自在。
他摇摇头,眼神竟带着歉意。
“您不需要多想,怪我回来得少。”我低着头,低声说道。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我在前面扶着电瓶车龙头,母亲搀扶着父亲坐到后座上,帮他把带毛的帽子把耳朵罩住紧了紧,向我问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笃定的说道。
真的没问题,实际上现在的父亲很轻,多坐一人,一个成年人,电瓶车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父亲真的瘦了好多,念及与此,我的鼻头不禁一阵发酸。
阳光有些刺眼,但风依然带着刺骨的寒意,特别是在电动车行进的时候,即使有着厚厚的挡风套,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依然能感受到冰冷的体感。
以往多少个日日夜夜,父亲就是这样骑着自行车载着我,无论严寒还是酷暑,他树立在我前面的高大身影,就像一堵厚实的墙,遮挡住一切。
而现在。。。我曾期望这一天,我用身体挡在他前面的这一天,永远也不要来。
只要这一天还未到来,我永远就是一个小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父母的关爱。
但我明白,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这并未让我感到不安、害怕、恐慌。。。
迎着寒风,我感受到后座上,父亲身上的温暖,我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终究。。是长大了。。。”父亲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很是费力,低沉且沙哑,却有着淡淡的欣慰。
医院离我家并不远。
母亲吩咐我照看好父亲,她去办理各种手续,缴费等等。
并未等待很久,在母亲的示意下,我跟在她后面,扶着父亲见到了医生。
“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恶性肿瘤。”医生说道。
即使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在最终听到医生如同审判般的话语后,浑身依旧发凉,那是从内心深处产生的,迅速扩散到全身的,透骨的冰凉,凉到我的身体竟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沉默,空气如同凝滞一般的沉默。
“从形态和性状上来看,大概率已经到了中期,病人需要立即住院,准备手术。”医生说道。
“这个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父亲问道。
“毕竟是这么大的手术,应该要十万元左右吧。”医生不太确定具体的价格。
“哦,那。。。我们。。就不治了。”父亲的语气平淡,但相当坚定。
父亲刚准备站起身来,就被母亲按下。
对于父亲放弃治疗这样的想法,我和母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麻烦您安排我们尽快住院吧,我们准备手术。”我忙对医生说道。
实际上,在我和母亲决定好这件事后,此刻身为病人的父亲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权。
而因为病情紧急,当天,我们就住进了医院。
住院部906号病房,虽然房号第一个数字是9,实际上却是在三楼。
父亲的床靠着窗户这边,侧过脸就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
在将父亲安顿在病床上后,我推开窗户,任凭清新而微凉的新鲜空气灌满整个房间。
“春天马上就到了呢。”我回过头,看着正侧着脸看着窗外的父亲,说道。
他现在说话吃力,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我见他抬起手来,忙过去,扶着他坐起来,又打开保温杯,喂他喝了一口温开水。
“咳!咳!”咳过后,父亲的状态明显好了些。
“窗外正好有一棵巨大的樱树呢。”见父亲状态好了些,我连忙说些开心的事物。
“樱树?”喝了一些温开水,父亲说话顺畅了许多。
“是的呢,你看,还有些翠绿的嫩芽,马上就是春天了。”我说道。
“真的是樱树呢。”父亲很高兴的说道。
“再过不久就能看到粉色的樱花飞舞了。”我说道。
“那一定相当好看。”
“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