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开始明显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不过远没有暖和起来。
姚莫错套着旧夹袄,兜着手去找孙管事。
昨天姚小南也来了燕城外郊投奔她,一来看看她过的咋样,二来被老爹打发过来做几天工,等天暖和种地的时候再回去。
她今天领着姚小南去跟管事照个面,看有没有杂活可以干。
孙管事受了姚保长请托,一直很照顾姚莫错,他一口应下,带走了姚小南,顺便让她跑趟城里送东西。
这还是姚莫错第一次进燕城,她跟着一辆大车,车上装满食物。
她看着满满一车粮食,感慨道:“这么多吃的,就是开饭馆也要好几天吧?”
车夫老赵却告诉她,最近半月每天往城里送一趟,这么一大车吃的只够一天消耗。
进了城她就知道车夫的话不假,燕城不愧是当世第一城,街上人来人往,她喜欢这热闹而充满烟火气的城市。
他们的车子穿街过巷,最终进入一处崭新的大宅院。
这处宅院看着不简单,外围都有士兵护卫,附近一个闲杂人都没有,院门前执戟卫士查验过人和车,才放行。
院里院外都披红挂彩,连士兵的铠甲都染了红色,看来要办喜事,难怪一天送一大车食物。
进去后,里面也处处有兵丁。
他们的车子在门内卸了马,二人把车推到后厨脚门,再把车上的东西一样样搬到后厨里,然后姚莫错和负责人去对账签押,领了赏钱。
差事完了,那人指给她去马厩的路,让她自己找车夫离开。
姚莫错又从厨房穿过去,转过一个小门迎面看到一个军官,她还跟人家哈了哈腰,没想到对方一声令下,附近的兵丁就压着姚莫错的胳膊,把她抓了。
姚莫错一脸懵,试图跟人家解释:“我是来送食物的,这就走,我什么也没干,你为何抓我?”
那军官也不废话,直接带了人奔里院去了,到一处内院门口,他向门丁低语几句,等了片刻,里面传话:“带人。”
然后她被押着进去,到院子中间又被摁着跪在地上。
这时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对面屋廊下站着的人,正是在荣邑被他挟持的特使大人。
没猜错的话,抓她的军官一定是那日护卫队里的人,所以一眼认出了她。
她内心万马奔腾,不是吧,躲来躲去竟自己撞人家里了,这是什么运道?!
林特使仔细把他看了一遍,冲屋内回话:“没错,那日就是他挟持我,没想到今日又潜入别苑,幸得张郎将将他擒获,此事望公主定夺。只是公主明日大婚,今日之事不宜张扬,不宜坏了气运。”
没想到屋里的人却气难平,一个少女扬声说:“他害我丢尽了脸,更改婚期,嫁妆都少许多,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今日既擒获,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
“公主稍安勿躁,此地毕竟是燕城,处罚雍国人还需请建原公子示下,何况……还是审一审好,万一是臣下搞错了,让公主白璧蒙尘,臣罪过就大了。喜事在即,还是应宽大处理,彰显公主恩德。”
公主却不耐烦道:“我身为公主,难道一介罪民都处置不了?杀错了又怎样,错就错了,我出嫁这样的大事,却屡屡不顺,正应杀几个祭天。张郎将,你干得好,先把他杀了,连同党一并祭天。”
姚莫错看事态紧急,求生欲暴涨,赶紧用女声求饶:“公主饶命,我一直在燕城郊外从未离开,不知何处得罪公主,今日是奉命来这里送食物,主家还等着我回去报账。说什么挟持,我是一个女子,怎可能挟持得了大人们。我外出干活,穿男装实是为了行事方便,公主明鉴!”然后她一拜倒地。
这一通讨饶,把周围人都惊住了,林特使错愕地看着她,张郎将本欲拉她,也迟疑了,怀疑是不是真抓错人,因为当日闹事的明明是一个男子。
片刻后,屋子门帘挑开,公主在两个侍女的簇拥下,走到院中,冲姚莫错说:“你抬头让我看看。”
张郎将又退了回去。
姚莫错直起身,抬眼看向公主,她也很吃惊,公主明显就是一个小丫头,但已经很高了,这样高的女子并不多见,她大概还能再长。
呃,这种时刻,她竟然走神了。
好吧,先想法子活命要紧,她赶忙膝行两步,塌着腰身,垂着肩膀,用最女性化的声音说:“公主殿下马上就是我们的建原夫人,求殿下饶我一命,我定向神仙祷告祝公主和公子恩爱白头。”
没想到,公主反而大怒:“谁稀罕你祷告!真是丑八怪作怪!来……”
可是她后面的“人”还没喊出来,就被姚莫错掐住喉咙。
她们二人离得近,刚才姚莫错的声音语调和动作又有迷惑性,令公主放松了警惕。
好吧,她又当了一次劫匪,对付一个十四岁的小妹妹,还是简单的。
她挟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