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飞云商会,行秋。”挺直脊背的少年微笑地在公家办事的廊檐下见礼,语气从容,“有意拜访林婉小姐,烦请您通报一声。”
没过多久他就被迎到一间空置的待客室,奉上了茶水,开始发呆。
啊,见面,见面该说什么?
行秋饮下茶水,没什么滋味。突然就跑到这里来感觉像见势而动的商人,一路上兴师动众,不知道会不会招来奇怪的打探。
茶水声舒缓悦耳,他又想:不过那些人也不用在意。万事有他做兜底,身份之别是如天堑,可只要人敢攀,砸也会砸出条道。
他能砸。
“……”
木板的嘎吱像是首和谐的曲调,优雅地闯入了进来。行秋因而小心地,小心地放下茶。
脚步声很轻的少女被人牵引而赴,她穿着改良版的旗袍,头发上别着璃月制式的簪子,看起来有种冰花盛放在山涧里的美。
“……”
真的。
小少爷一时无言,还是她看到他的一身后眼睛闪了闪。半响,她在自己的手下的耳边说了几句,小少爷没有听到,她连口型都很模糊。
……这算什么啊。
少年为自己刚刚一瞬的心绪波动赶到羞耻,急忙端起茶喝: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奇怪吗?
唔……
“行秋先生。”他找的人说道,主动朝他伸手,“再次见面很高兴看到您没有大碍,上次的帮助林婉铭记于心,他日定会拜访以示谢意。”
行秋很快从这种社交辞令中找到重点,他呐呐道,“那个火漆……还真有用啊。”
你的脸上闪过淡淡笑意,坐下来,拿起茶杯给自己倒,“璃月的茶我不喜欢,碍于礼节,就只喝半杯了。”
行秋立刻悲愤,他觉得自己很冲动,看起来好像给又对方添麻烦了。
……话说为什么又是“又”啊?
“说起信,我的故乡认为纸面上的话比较委婉、虚假。”你拂过杯沿,语气轻松,“所有语言的表达都更高级,还有肢体接触。”
“因而书籍和故事,纸张和信,都是覆盖上一层东西的伪装。”在少年慢慢变得委屈的眼神里,你翘起了嘴角,“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作者究竟会是什么态度……”
没想过见面。
更没想过对方会直接找上来。
所以这位小少爷,是不是有点……轴?
行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是为了一句之师的恩情来的,事实本就是巧合机缘构成,吃到美味的东西不需要问厨师是不是突发奇想将用火烧改为用火烤,好吃就行……
香菱不算在内……
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写出那种东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故意应该有,可是大部分不会像她说的那样……
……
“林婉小姐,”行秋恢复表情,他解开手腕上的小印,推到对方的手边,“最后一句我想改成,[他烧掉了它]。”
“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顾虑的,不会被自己的迷惘牵动,交给事态本身发展的做法。”少年说,面容紧张地看着你,“一把火,烧掉了一切。”
“这是我给他下的阶段性的结局,下次进入一颗新的葡萄,他会做新的选择。”
“……你想看吗。”
你静静地回望他。行秋屏住呼吸,手心不自觉渗透出冷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心脏感觉快要爆炸掉的时候,手下敲响了门。
“您要的书拿来了。”
活泼的女孩对行秋好奇地看两眼。大概是那两眼中格外的情绪很浓,少年的脸突然濡湿了点红色的痕迹,从耳朵蔓延到脖颈。
他轻声谢到,主动接过来,果然是那本《三分半子午》。
“您很有架势呢。”女孩说,捂着嘴飞快行礼离开。行秋聪明的头脑很快翻译出了她的话,霎时间,他立刻想要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这不就是主人家的做派吗……大概是这样吧……
不,不对,怎么回事……月海亭的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打趣……唔,我到底在干什么!
冷静,冷静。
行秋按住了自己的手腕,对方看着他抬起那枚小印,于是他默默地翻开扉页,在“流石”旁边,将名字端正地印上。
“流石老师安。”你笑着接过书,翻开,很满意自己得到的东西,“下一册的书大概什么时候会发行?”
“大概三个月……”行秋小声道,“大纲乱了,要想想……”
“那就三个月后我们再通信吧。”你道,“我很期待您的作品,要是您希望,璃月的书斋将会铺开它的宣传……”
“……”
“不,一个月!”
“一个月就有下册!”少年咬住自己的牙,眼睛睁得很大,却意外地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