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盛安洄年幼不知轻重,他又继续道:“你姐姐刚也说了,她会供你读书识字,可笔墨纸砚哪样不费钱,若是有了金氏布庄,你们也过得轻松些。”
这话摆明了是劝盛安洄同金大力争权。
金大力本就不满,只是先前心中顾忌本家,如今听他这么拾掇盛安洄,当即就坐不住了,“金春,你别太过分,这些年我少说给你爹孝敬了百两银子,你们一家得了好处现下却要将我卖了。什么做主,你还有脸说,我爹答应给妹妹的三成利都已经进了你们一家的腰包,要做主你就先把银子吐出来!”
这些事盛锦水他们虽然早就知道,但见他们如今像疯狗般互咬,不禁觉得讽刺。
盛安洄承认,金春利诱自己之时他差点就答应了。
他年纪虽小,但在医馆的那段时日也见过了世情冷暖,幼时他读书识字是为了父亲,如今想走上科考之路则是为了姐姐。
他再早熟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活了两世的盛锦水想得深远,只是觉得有了银子,姐姐也少辛苦些。
可现在再看金大力和金春为了银钱瞬间变得丑恶的嘴脸,他好像懂了,天上不会掉馅饼,金春主动开口帮忙,不过是想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我听阿姐的。”在盛锦水的眼神鼓励下,盛安洄开口道。
金春的欢喜脸终于有了崩塌的迹象,他冷哼一声,“眼界如此,不该高估你们。”
“你眼界高,倒是把吞进去的钱都吐出来!”盛大伯已经忍了许久,本觉得金春虽偏向金大力,但大体还算公正,甚至在布庄这事上开口替盛锦水撑腰,可接下来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金大力为何主动给金老爷子送钱,是觉得自己钱多烧的慌吗?
当然不是,他就是想用钱堵住金家长辈的嘴,让锦丫头孤立无援。
如今一封书信就让金春改了口风,要说是良心发现,盛大伯是绝不信的。金家要是有良心早就出手了,哪用等到今日,只可能是其中能做的文章太多,他更有利可图。
被盛大伯这么一骂,金春陡然回神,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
可现下,他当真是骑虎难下,盛锦水拒绝交出书信,金大力没了继续给他们送钱的由头,往后那孝敬只怕不会再有了。
既然如此,只能搏一搏了,金春脸上虽是带笑,却再没了之前温和的态度,一拍桌子道:“现下这事不是你们关起门来说了算的,我自会禀告父亲,再告知族中长辈,由他们定夺。”
金大力和他拼了的心都有了,什么定夺,这是让全族人一起来分猪肉啊!
看他们又吵了起来,盛锦水示意盛大伯和盛安洄稍安勿躁,偏过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老神在在地看他们继续争吵。
“阿姐,这……”盛安洄不明所以,见两人撸袖子准备动手了才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要劝架吗?”
“不用,估摸着劝架的人快来了。”盛锦水轻笑一声。
盛家人看了场好戏,眼见已到了午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安静的街巷霎时热闹起来,街坊四邻的议论声几乎要穿透院墙,传进金家院子来。
可惜正屋的人还在专注争吵,并未发现其中的变化。
“哐!”门外响起规律的铜锣声,一声声传进院里,终于引起了金大力和金春的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下手上动作。
金大力不明所以,金春却是心头一跳,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
铜锣声后,热闹渐消,金家院外又响起了急切的拍门声。
“大哥!快开门,我是金夏!”金老爷子共有四个儿子,分别以春夏秋冬四季命名。
此时拍门的正是金夏,也就是金春的二弟。
眼前状况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金大力还是让姚氏开了门。
金夏与金春长得有七八分像,只是天生眼尾下垂,看着没有金春喜庆。
他一进门就疾步向正屋而来,满脸带着喜意,好似没察觉到屋内尴尬,喜气洋洋地朝盛锦水道:“锦丫头,我是来给你道喜的!”
“唐家那小子真是了不得,初次下场竟就中了举人,如今已是半个官身!”金夏笑道,“阿爹刚收到消息就让我来报喜,没想到和到唐家报喜的官爷就是前后脚,你往后要是成了官夫人,可别忘了族中照顾你的长辈。”
说是来报喜,只怕是来通风报信的。
估计是金老爷子听闻唐睿中举,生怕金春没得到消息,赶紧让金夏跑这一趟,毕竟唐睿现下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婿。
盛锦水看着身边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的大伯和弟弟,心里没有一丝喜意。
虽是她自己的算计,可最后还是要借唐睿的名头才能如愿,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可转念一想,唐睿与自己定亲时就存了利用的心思,自己如今利用回去,也算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