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昌这近两年的时间,郁葳经历了无数个艰难的、无助的夜晚每当她想起段合川,如果忽略后面的欺骗与背叛,偶尔觉得与段合川这一段是她这人生中难有的时光。
此时看见段合川站在黄昏当中,郁葳实在想不起自己还能跟段合川说些什么,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她一阵心悸。
以前的段合川任何时候是热烈的、张扬的,如同他的信息素一样,是现在他瘦了很多,眼下的乌青让人忍不住想要问一句‘你怎么了’。
段合川看着郁葳走近,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他想要上前拥住日思夜想的人,可是脚下却怎么都挪不动。鼻头一酸,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久别重逢的喜悦、愧疚全部涌上眉头,化作眼泪,险些洒出来。
郁葳不明白段合川是什么意思,在走过他面前时也未见他阻拦,她连头也没有回就上了楼。
等进了电梯,郁葳才问吴瑞红:“妈,他是怎么回事?”
“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之后,他经常来看我们,后来有半年没来。直到上个月月底他每天都在楼下,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吴瑞红摇了摇头。
郁葳进门之后来到窗户边上往下看,段合川的身影变得很小很小,他执着地抬着头死死盯着这扇窗户。后面郁葳用了一年才真正把这段感情放下,她不想被这些情绪左右,因此摘下了眼镜。
眼前变模糊了,段合川也是。
上楼转了一圈,郁葳发现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变化,跟自己离开奉元的时候一样,只是书桌上的几本鲜红的荣誉证书上面多了几个信封。
郁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把信封一个一个拆开,毫无例外,都是各个教育教学杂志社的退稿函。
回想起那天,夜里天降大雪,她又起了高热,到学校的时候调查组已经到了,她把她的所有教研成果展示完成之后,调查组的老师又要求郁葳现场同时进行近三年所有论文的查重,等了半个小时,结果出来所有数据都是在正常范围内的。
原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结果有位老师提出让郁葳证明和赵玉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论文是自己写的,赵玉茹倒是聪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好几稿,郁葳由于电脑扔给了段合川,这一篇她根本拿不出来过程性稿件,只有最终稿,而且编辑时间都在赵玉茹的编辑时间之后,所以就算其他的成果都是她自己的,这一篇也足够把自己打入学术不端的队伍。
郁葳有嘴却没有地方说,心里又急又气,信息素波动很大,说是当时那件屋子里两个信息素等级比较低的omega老师被刺激地直接昏了过去。等郁葳再次有意识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她回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给父母发了条信息,跟着市教育局派去高昌支教的队伍走了。
因为是临时加进去的,所以教育局官网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她把那些信和荣誉证书一起放进了右手边的第三个抽屉里,清空了桌面,就像把这失败的一年全部清空了。
郁葳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一条是她妈喊他下楼吃饭,另外一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原本是不想点开的,可是看见那个红点,还是鬼使神差的点开了。
“我想见见你,可以吗?”信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她想都不用想,猜都不用猜,这消息肯定是段合川发来的。郁葳不想跟这个人还有什么瓜葛,按灭了屏幕,把它放在书桌上下了楼。
“叮咚——”
“叮咚——”
第二天一早,郁葳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以为是她爸妈忘带钥匙了 ,胡乱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开衫就下了楼。
“怎么连钥匙都不带啊!”郁葳刚从二楼下来,边跑边喊。
门被打开了。
段合川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郁葳觉得她不抽他两耳光已经是她脾气好了。
倒是段合川先开了口:“不请我进去吗?”
郁葳盯着段合川那双桃花眼看了半天,还是往旁边让了让,有些事情迟早都要面对的,更何况,这次回来就是来办手续的。
段合川进来之后很自然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好,然后端坐在了沙发上。郁葳诧异地看着他,要知道他这个人是从来不肯坐好的,在沙发上要么是躺着,要么是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
此刻,段合川没有靠靠背,而是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叉,叠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郁葳。
郁葳也看着段合川,他是变了。以前他身上那种说不出的流动感,今天通通见不到了,他双肩缩着,略显得些许局促和不安。
郁葳拢了拢身上的开衫,拿起桌上的杯子,给段合川倒了杯水,也不管他喝不喝,直接放到他面前。
段合川捧起水杯,低头看着里面的水,似乎看到了自己今天这个惨兮兮的模样:“我这个样子很难看吧。”
他又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