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逼着学了两天的站姿,中间穿插着一些礼仪的训练,端茶倒水喝茶进食全有赵娘子在一旁监督,稍有不满便要抽人棍子,知平被她打了两下,不得松懈,于她散漫的性子而言这简直苦不堪言。
因为实在想收拾她一下,这日上午她设计将赵娘子脸上的面纱系带勾松,那赵娘子步伐快,走路带起的风便将她脸上的面纱吹落,赵娘子虽说反应快及时捞住了飘落的布料,但下半张脸还是露了不少出来。
看着赵娘子突然惊呼然后慌张地将面纱按在自己脸上,一番功夫只为遮掩脸上那条浅褐色的疤痕,时时刻薄的神色动摇闪躲一瞬,冷漠镇定的模样霎时消失,旁边三个女孩子本是手持茶壶练习倒茶的力度,都还低着头,猛然被赵娘子这一声吓一跳,茶水溅出,纷纷抬头去望,知平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赵娘子的反应,看她从惊慌到怒骂,也不过一瞬的事情。
“都给我低下头去!不能让我满意,你们四个,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赵娘子突然吼这一声,把思月桑明两姐妹吓得不行,惶惶依言低下头,书环反应平淡,知平眼观鼻鼻观心,这时候自然不会想去触她的霉头,在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端起手边的茶壶。
赵娘子不知什么原因毁了容且极为在意,性情冲动又很是情绪化,严厉还刻薄,这几日听她这边威胁两句,那边提点两句,也能知道此地名为香兰笑,赵娘子所说之事多是以服侍他人为主,她多少也能猜见日后要她们做的也必然是服侍别人的活儿。
她只在这瞧见女孩,就是不知道像江衍那样的有没有,会不会也被关在别的地方然后同她一样,被要求学这些东西?知平循着这样的猜测想象了一会,忍不住皱了脸。
赵娘子大概是被这一出破坏了心情,一双眼目瞪起人来毫不留情,挑人错处也是比平日还要严苛,像是一定要将刚刚的恼怒发泄到她们身上一样,知平心里叫苦,方因揭了她短处生出的惭愧登时烟消云散,半点不剩。
时辰约莫午时,赵娘子才放弃她这一通磋磨放她们去休息,吃食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送到四人休息的通铺,且这几日来送饭的都是生面孔,等人全都离开了,知平从床边起身,将桌上的食盒打开再把碟子于桌面上摆放好,书环在一旁帮着她,饭毕她们便会休息上半个时辰,知平预备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查看一番。
此处安静非常,那三人也是身心俱疲,躺下没多久知平已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等待片刻她小心掀被下床,开门溜了出去,门缝间窥见另外三人仍在平稳睡着。
出了这个房间外面便是昏暗的通道,知平紧挨着墙边站在原地,不高的身量好似融进昏黑的墙壁,只见她眼珠子转了转,伸出手平摊在眼前,嘴上朝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就见半空缓缓浮现一片离散浮动的蒲公英种子,每一颗都像一朵小绒花,在无形的推动下飘飞而去,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散去的蒲公英种子渐渐在整个通道内分散开,知平将全身与那些种子通感,一瞬间的混乱感涌入令她有些难耐地蹙着眉,直待适应了这种感觉,所感知到的事物才逐渐清晰起来。
此处布局算不得复杂,俱是直来直去的道路,然后左右通几个房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知平散出去的种子就已经把这里的布局查看完毕,所幸的是和刚醒来那天不同,这次四处不见有看守,偌大地方不过关着她们四人。
依着种子所找的路线,知平极快地找到了一处往上而去的石梯,沿石梯往上走又是一道铁筑的门,锁链缠绕着将门锁了一个牢固,知平试着伸手扯了两下,带起一阵“哗哗”声。
直接弄断铁链应当不太可行,她眯眼盯着锁孔看了良久,然后遗憾地皱了皱鼻子,露出复杂的表情,最后原路返回。
下午赵娘子又来一趟,她好像还没消气,对她们仍是一通指指点点,知平被她搞得身心俱疲,腰酸腿疼脑袋发昏,丧得不得了,连书环如此谨小慎微的顺从着她,也因为没领悟她的要领,而被临走前罚晚上不许吃饭,她如此说,回房一看桌上的食盒也果然只有三人份的。
洗澡水也要等阵子才会送来,知平坐在桌边手上抓着馒头,来回看了两眼垂头坐在床边的书环,只看见她两眼空空地看着地面,一点神采都没有,好似在这时候她自成天地了一般。
知平记得自己预备试探这三人的态度,便觉这正是上苍给她的机会,当即内心欢喜地凑到了书环的身边。
书环被知平突然的动作拉回神,略带惊疑地看她一眼,然后慢吞吞撑着床沿往旁边挪了挪,那两眼一飘看着马上又要愣神,知平瞥见立马将手上的馒头掰成两半,另一半卯了劲就往书环眼前一送,手臂伸得笔直。
书环迟疑地转头看她,她便又将半块馒头往书环眼下抬了抬,直到书环抿着唇垂目接过,再谨慎又怀着谢意地抬眼瞧她轻轻说了句“谢谢”,她才嘻嘻笑着咬住剩下的白面馒头,连连摆手。
知平笑完便又往书环身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