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哥本哈根机场,许卿合透过身旁穿冲锋衣的男人,望见了绿意盎然的草地,她转过头重新仰躺座椅,悬着的心还是没能放下,视线与脑神经还是恍惚的。
她居然和朴逸一起到了丹麦,这个幸福度最高的国家,安徒生的家乡,被誉为“童话之都”的地方。
以前她一直认为,日本是动漫的主力军,但其实最早带给孩子童心的,不是日本,日本的动漫是给成年人看的。许卿合那个年代,最早接触的是,童话故事。
阿拉伯的《一千零一夜》、丹麦的《安徒生童话》、德国的《格林童话》。他们被润色之后引进国内,改编成短片在少儿卫视播放,又翻译成册散落在各个报刊亭。
“你还在丹麦留过学吗?”许卿合心想,他认识的那位朋友是哥本哈斯人,看他这么熟络订酒店,找地铁,英文还这么溜,怎么看都是留过学,很有经验的样子。
朴逸拎好行李,他约好的房东在地铁口等他们,他偏头在她耳侧说:“姐姐,你傻不傻,我是你师弟,我上哪留学去。”
“那你怎么游刃有余的?”许卿合说。
他扬起眉梢,颇有天之骄子的味道:“我做什么不游刃有余。”
行吧。
她就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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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卿合过安检时,查了老半天的攻略,目的是为让自己不要以一种浮躁的情绪,去见那位传说中的艺术家。大部分攻略除了说丹麦幸福指数较高,还提过一嘴缺点,比如酒店又小又贵,比如地铁多,城市不大,容易显得拥挤,再比如夸哥本哈根机场好逛的。
她还在犹豫住宿条件,朴逸就率先解了她的困惑,正过安检,他提过她的行李,笑说:“你不用操心,来丹麦还操心,你这样会被驱逐的,放心好了,我会安排妥当的。”
这句话从登机到落地,许卿合简直印在脑门,像是镇静剂,平复了她聒噪的内心。
不过当房东太太送他们到房子,用丹麦语介绍完条件设备,她洋溢的笑脸和热情奔放的态度,让许卿和不禁发问,什么叫“来丹麦操心,会被驱逐”,她寻思他们挺友好的。
朴逸从善如流地对接,确认房子基础设施没问题,他友好关心:“做个好梦。”
房东太太接受他的问候,大方说“thanks”,还对两人说那是必须的,明天是周末,我们每个人都得Hygge,说完之后挥手告别,走得干脆,也不客套。
半夜收拾行李,她蹲在地上折衣服,开始思考一些琐碎的东西:“这间房子多少钱啊,明天的路程远吗,我们吃什么呀,你要逛一下吗,来都来了,不打卡走,是不是有点亏,我等会儿做个攻略吧,我觉得不能白来,我们去安徒生居住的地方看看吧。”
可朴逸一个问题也不回答,他脱去外套,露出精壮的身材,沟壑曲线流至腰腹,坐在沙发上微微有褶皱。
搞什么,异国他乡搞□□么。
许卿合站起来说:“你怎么不讲话。”
“你知道吗,”朴逸懒洋洋地躺进沙发,又痞又笑,“在丹麦,Hygge是指自洽,心灵安适的状态,生活要温暖,每一处细节都是满足感,通俗点就是,禁止焦虑。”
“拜托,都这种时候了,我怎么才能不焦虑。”
朴逸伸伸懒腰,“来我怀里躺一会,就不焦虑了。”
许卿合朝他扔一个枕头,“做你的春秋大梦。”
两人懒得贫嘴,一来一回,好像还真有缓解心情的效果。她想着赶了一天路是挺累的,不如遂他的意好了。许卿合撑膝盖起身,一步步走向朴逸,张开他的手,自动躺进去,怪有小情侣的气氛。
她大学谈过几场恋爱,最终因事业心太强而曲终人散。那时候不懂事,对待爱情很随意,怎么说呢,许卿合在大学时的恋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动画。爱情对她而言,就是草莓蛋糕上的草莓,草莓没了,蛋糕还在,反正还能吃,有没有无所谓。
现在朴逸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草莓蛋糕虽然可以没有草莓,但是没有草莓的蛋糕怎么能叫草莓蛋糕呢,如何人生只有工作,是不是也挺无趣的,毕竟小时候老师教书育人,都还知道提醒一句:劳逸结合。
他们静静躺在沙发,听哥本哈根夜晚的凉风,远方的灯火明亮,小帆船潺潺而过,五彩缤纷的小楼房屹立不倒,时间仿佛静止,这一幕像是走近了文艺复兴。
“你想不想出去逛逛?”许卿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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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兴起的决定,没想到朴逸比她还着急,十二月份的丹麦真的冷,这种冷是干巴巴的冷,没有商量的余地,而公港是南方气候,它的冷是浸泡在水中的,仿佛哈尔滨的冰渣子化了,那股冷水冷风钻进鼻腔,毛孔。一点回旋的办法都没有。
朴逸换好衣服,是件大衣,里头穿了蓝色毛衣。许卿合也是大衣,她呼气了又呼气,与朴逸面对面站着,蹙了蹙眉,她从头到脚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