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寒烟,几日来,还是只有姜与乐一人独自在大理寺忙碌,徐祈年只上次漏了一面,后又闭门家中,时不时遣北风送些果子糕点过来,萧煦更是奇怪,上次见他要追寻到山林那夜了。
“噔噔噔——”
这个时辰,姜与乐都不需抬头便知道来者是北风。
“进来吧,北风。”
她将书卷移至一旁,北风也自然而然地坐在她对面,将食盒放在桌面上,搬出里面一碟碟精致的小点心。
自阿布和南风出事后,北风消瘦了许多,眼窝处能看出隐隐的凹陷之感,因此,每次徐祈年遣北风来送点心时,姜与乐都会邀北风一同进食。
借此时机,她会多讲些或府里,或寺里的趣事,或许事情本身并没有那么好笑,但加上她绘声绘色的表演,北风总会久违地露出笑容。
“你是不知道清安当起师傅来是有多狠,我小腿到现在还抽抽呢。”
“清安功夫了得,二姑娘若是能习得一二,寻常人是难以近身的。”
北风双手交叠在腿上,心里感到闲适,看二姑娘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才讲出今日公子托付的话语。
“二姑娘,明日是休沐之日,我家公子约您一同在济河上泛舟,他本想着亲手写一封邀约函,思量再三,还是派我来一趟,说如此您才会相信,才会放心。”
姜与乐嘴角弯出一个欢喜的弧度,嘴上却不饶人, “你家公子可真是忙,这小半个月来,统共也就见了两三次,我明日倒要问问他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北风低头轻笑, “姜姑娘莫动气,我家公子做的东西保证姑娘喜欢。”
“嗯?”
…
时近黄昏,姜与乐站在镜前左挑右选,始终决定不下穿哪一套赴约。
“春桃春桃,你帮我看看哪一套好看啊?”
春桃端着首饰盘,面带苦涩, “姑娘,您这都挑了小半个时辰了,要我说,您穿哪套都好看,再者说,您要见的人是徐公子,您穿哪套他都喜欢的。”
“小春桃,你现在也伶牙俐齿的,打趣起我来了。”姜与乐放下手中的两件衣裳,顿了顿, “不过你说的也对,见他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那就…这件吧。”
一番梳洗打扮后,姜与乐着一身浅碧色绣烟柳长裙,腕子上一对碧玉翡翠细镯,发髻处簪了根小巧玲珑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三步一响,铃声清脆动人。
春桃看了不禁啧啧赞叹, “自姑娘去大理寺后就很少再穿这样的衣饰了,连我看了都有些认不出了。”
姜与乐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迟疑,继而淡淡笑道: “是啊,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来到大晟朝成为姜与乐已过了半年有余,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
济河作为贯穿尚京城东西的一条河流,平日里最是热闹不过,不少才子佳人都会相约在此泛舟吟诗,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济河两侧更是有不少酒楼沿岸而建,卖花灯、糖果子的商贩也常常聚居于此,可以说,济河的存在见证了尚京城的繁华。
红漆金顶的单亭船上,徐祈年穿了一身石青色锦缎绘暗纹的长袍静立在船头,眼神在岸上一众人群中穿梭而过,忽地一顿,眼里浮现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停船,靠岸。”
姜与乐携着春桃在约定的岸边等了片刻,看见一游船缓缓向她们驶来,姜与乐定睛一看,心里冒出几丝雀跃之情。
“徐公子和姑娘二人可真像说好的,连衣裳颜色都所差无几。”
姜与乐偏头一笑, “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春桃不可置否地扁扁嘴, “姑娘可真不害臊。”
谈话间,游船停靠在了岸边,徐祈年站在船头沿边,面露笑意,弯腰伸手,十足的君子风范,姜与乐看的一愣,心想这小屁孩哪学的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不过秀手还是搭了上去,狠狠地捏了一下。
“大忙人,总算有空见我了。”
徐祈年疼得低呼一声,随即面色如常,略带歉意地笑道: “看在我送的果子份上,你就饶了我吧,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领着姜与乐走进里间,北风也顺势拉了春桃一把, “好久不见,小春桃。”
春桃知道徐府发生的一些祸事,但此刻她选择回以灿烂的一笑, “好久不见,小北风。”
船是常见的游船,中间船阁用竹篾细帘和珠帘围起,既方便里头人观赏外界风景,又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让外界人无法窥探。
刚值傍晚,凉风渐渐,姜与乐深吸一口,身心舒爽,现下乘坐这船是刚刚好的季节,若是到了冬季,这船可就得四面围以隔板,才能阻挡冷风袭来。
船阁内支着一张绘雕花梨木的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热盘冷盘点心,还有几小瓶粉瓷装的果子酿,度数不高,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