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3)

闻声而来的陛下龙颜大怒。

“宣室殿外,肆意打闹,简直是闻所未闻!这等藐视宫规,罪当如何啊?”

陛下声音愈重,凌厉而威严的目光一扫而过。

常内侍面色焦急,连连劝慰,“盛暑天气,姑娘们口角相争,一时打闹也是有的。急怒伤身,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目光在触及地上的长鞭后,陛下的怒色倏地一滞,旋即冷声道:“夏日炎炎,最需要的是平心静气,你们两个既然做不到,就去殿前跪足两个时辰,静思己过。下次再敢胡闹,通通送进昭狱。”

陛下脸色阴沉,拂袖而去。听得脚步声渐远,俯身在地的何少音满腹失望。这场风波中谁才是更过分的那一个,陛下心知肚明,却并不计较,各打五十大板平息纷争。

倘若她是执鞭者,未必能得到这般殊遇。这样想来,陛下怜悯子嗣的轶闻实在是不虚。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何少音,熊熊的怒意恰如此刻烫灼的日光。

长公主不理会常内侍恭敬的指引,自请去西边的长廊上跪着。两人一东一西,互不照面,各自领罚。

殿前纵有飞檐遮蔽,升腾的热气还是无孔不入。

只一会儿,少音额上沁出莹莹珠汗。盐侵汗蚀,方才和长公主厮打的地方,逐渐肿痛难忍。

炎热难耐,暑气上蒸,膝下的青砖质地坚硬,直硌得腿骨隙缝生疼难捱。她单薄的跪在那里,整个人在热浪的席卷下愈发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常内侍满面怜惜的扶起近乎虚乏的少音,悄声嘱咐说陛下准她出宫,随他走便是。殿外不是说话的地方,她艰难地晃着步子跟在常内侍身后离去。

与来时的路不同,常内侍拣选的都是少有人行的偏僻小路,看这方向也不像是去宫门口。

少音心中疑惑,低声问道:“责罚的时辰还未到,陛下怎么肯放我出宫?内侍又为何放着大路不走,只绕小路而行?”

常内侍没有停步,欣慰笑道:“方才陛下与上将军弈棋,三盘皆输,自然要履行赌约放娘子出宫了。宫门处人多眼杂,娘子从偏门出去,不会有人注意的。”

常内侍所说的偏门是宫中的采买令官进出的宫门,除了逢三逢六逢九的日子,无人会从此门进出。何少音幼时在宫中闯祸时,也曾数次从偏门开溜。

偏门外停着一辆宽敞的车轿,在看到车轿旁神色冷峻的陆戈时,少音方才明白常内侍的话中之意。

此处除了他,再无旁人,的确不会引人注目。

她婉言辞别了常内侍,颇为难堪地朝陆戈走去。

她发髻有些松散,步伐也不稳当。想到这般狼狈被他看在眼里,愈发地难为情。

“今日之事多谢你,若没有你,我怕是难逃一劫。”

陆戈没有承谢,只细细看了她脖颈上的伤痕,出言安慰:“暑天炎热,伤口若不既是处理,恐怕会生疮疡。车轿里有药膏,先敷上止痛。”

他引着她缓步上了车轿,又阖上车门,在轿外静候。

轿内彩塌旁的伏案上放着一柄羽人纹手镜和两个小釉瓶。她旋开药塞,清凉舒爽的草药香味混合着樟脑气息扑鼻而来。

陆戈的声音适时地隔着窗扇传来。

“白瓶里的药水可把血痕除去,另敷上青瓶里的药膏,不出半月便无恙了。药水擦拭会有些痛,忍耐一下。”

他的叮嘱让少音心中一暖,感怀于他的体贴周到,何少音轻轻嗯了一声。执起手镜,近前端详着那道狠重的刀伤。

药水浸入伤口,剧烈的烧灼感风驰电掣般传遍全身,没忍住的那分痛楚随口飘出。

“很痛吗?”

他沉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怜惜,片刻又道:“你若需要,我来处理伤口。”

她微微一滞,“不碍事,已经不那么痛了。”眼角有些湿润,喃喃叹惋,“你何必对我这么好,你对我好,我只会愧疚,其实那天我”

她的话悬停在空中,无法说下去。要告诉他月夜下的承诺她从未相信,对他的心思也并非他对自己这般光明磊落吗?

陆戈凝神静听,因她迟迟不出声,怅然笑道:“那日的事何进与我说了。兄妹争执,意气用事也好,真情实意也罢,遵从己心就好,不必愧疚。是我要喜欢你的,无论如何,唐突冒犯的人都是我。”

他显然误会了她的话,她心中的愧意丝毫未减,反倒因他这话更加懊悔不迭,连连否认,“不是这样的。”

她注视着窗扇处投来的暗影,忽然想离他更近一些。便离了彩榻,整个肩背牢牢地靠在紧闭的窗扇上。

心中的歉意深深加重,“是我没有信任你,你说的陛下许诺我只是过耳一听,从未放在心上,连你的心意也没有珍视。陆戈,我远没有你这么坦率直接。何止是我,连我兄长也不过是想借你达成他的目的罢了。这样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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