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决心,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骗我?
他不知道,当她紧紧攥着那把沾满血的钥匙时,心里有多痛,时隔八年,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
第一次这么痛,还是看见娘亲自刎的时候,第二次是蜷缩在黢黑的角落里,天旋地转等死的时候。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屋里时,罗言出现了,她脑袋烧糊涂了,错把他认成了娘亲。
若是早知如此,林落兹想,还不如不遇见的好,还不如……死在那天晚上的好,唯有那样做,或许后来经历的所有事,才会化作乌有。
啪嗒一声,带血的匕首被那只大手拍在桌上,震得茶杯晃荡几下,几乎要洒。
罗言缓缓起身,伤处已然恢复原状,眉心的红点依旧在,那是凝固后的一点鲜红,衬得人更是白皙无暇。
他走近一步,伸出手去,差一点碰到了林落兹的侧脸,却在碰到的一瞬被躲开,手指顿在半空:“小团儿,你真是长大了。”
林落兹抬眸,方才的高兴和难过全都一扫而空,唯剩恨意堵在胸口,一字一顿:“我恨你。”
罗言负手而立:“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做。”
他指的是陈萧鸣。
“那他现在人呢?”林落兹现在对罗言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会信。
罗言背过身去,走向墙边柜前,抬手打开,林落兹的目光越过他的手,看见里头躺着的人,正是闭眼熟睡中的陈萧鸣。
她心下一惊,三步并作一步上前拨开他:“你还说什么也没做!”
罗言摊开手,颇有些无奈:“小团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无妨,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林落兹捧住陈萧鸣熟睡的脸,又垂首检查他的身上,连指缝都不放过。
罗言抱着胳膊冷笑:“真要说起来,我也并非什么也没做……若不是我,恐怕你到现在都还看不见他,是他自己来找我的,求我帮他恢复,因为他发现从今早开始,你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林落兹立马扭头盯住他:“你!”
他笑得耸肩:“你以为他当真可以一直游荡人间?凡人身死,魂归冥府,本就是顺应天道,他迟迟不去投胎转世,即便不被天界和冥界察觉,也会因为天规化作虚无,三界自有三界的秩序,谁都没有本事去抵抗天命。”
三界,是为人神鬼三个地界,人活一世,自打娘胎里出来便已注定了此生命运,陈萧鸣已是身死,若是继续游荡人间,只会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这些话,林落兹从来都只当笑话,她信的是命由己定,何况她早已死过一次,死过的人都能活下来,为何偏偏陈萧鸣不行?
林落兹叫他名字:“陈萧鸣,陈萧鸣!你现在马上给我醒过来!”
罗言说得理所当然,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用的,他的阳寿已尽,早点送他离开还能赶上投胎转世,再晚,他就快灰飞烟灭了。”
林落兹戛然而止,胸口起伏得厉害:“罗言,他还有执念尚未解开,再这么下去,他会跟下头那些游魂一样对吧?他救过我,罗言……”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向罗言,静止须臾,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师父,我从未求过你,这次算我求你,你救救他……好不好?”
罗言眸中笑意一沉:“我救不了他。”
“可你当初不是救过我吗?”门主说的话,林落兹记得很清楚,他说过,她的阳寿只有十年,她早该死了,是罗言救了她,为她续命,至今都让她好好活着。
罗言苦笑:“我救你,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已,他有什么值得我救?我有必要为了一个与我毫无干系的人续命么?”
林落兹不知,那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她说:“你想要什么只管拿去便是,只要你能救他,就算你救不了他,至少也能让他再多停留一些时日,让他解开执念也好。”
林落兹的话仿佛触动了罗言,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过这么一个人,说过相似的话。
沉吟片刻,他沉声道:“缚魂锁可保他魂魄不散,但要尽快,否则一旦被天界的人发现,他会因为坏了天规受到惩罚,到时候就不是魂飞魄散那么简单了。”
缚魂锁?
林落兹是听过这东西的,此物世间难寻,可保任何一人魂魄不散,长存于世。
罗言一个常年住在死门的门徒,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