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胥沉默不语,他捏着棋子,迟迟不能落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莫非是早就知道此事?”他苦笑着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难道你还怕我不相信你?”
池桑摇摇头,说:“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罢了。”
池胥勾勾嘴角,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苦涩的笑容,他垂下头,脸侧柔软的发丝在月下微风中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的表情。
在母亲过世之后,池桑和父亲都很是颓唐了一段时间,四房的诸多杂事,一下子都落到了池胥的肩上。
池胥虽然表现得很是坚强,处理好一应事务和人情往来,但池桑知道,他的痛苦并不比自己少哪怕一分一毫。
在继母尤氏进门后,接过了四房的事务,一些仿佛又恢复了正常。
池桑很气,一方面是气父亲的新人换旧人,一方面是气池胥竟然那么轻易地便接纳了她。
但在愤怒之下,她也知道,池胥真正期望的,是家里能够一切如常,父亲喜乐,母亲慈爱,在表面上,他们似乎也做到了。
但虚假的幸福终究是虚假的,他不能一直追寻已经不存在的人和物,也不能一直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那里,就像个傻瓜一样。
过了一会儿,池胥颓然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
“抱歉。”池胥说。
“你道什么歉……”池桑叹气道。
“明明我是哥哥,明明答应了母亲要照顾你,”池胥说:“却让你来为我这般操心。”
他抬起头,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在静谧的夜色中,他已经没有了白日时的狼狈,又成了一个不沾尘世的翩翩公子。
池桑突然有点难过。
“你那是什么表情?”池胥伸出手,像小时候一般揉了揉池桑的头发,他说:“我发誓,我不会再去赌了。”
一直堵在池桑心里的巨石,这时才落了地。
他们聊到深夜,棋局草草收场,池胥将池桑送回她的院子。
池桑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未来是否已经改变,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便唤来合蕊和碧筠,简单梳洗,运起功法入眠。
她再次来到了那个花草地,小光球正绕着外环的雾气慢悠悠地绕着圈飞。
看到她出现,小光球摇摇尾巴飞了过来,他还是上次的大小,光色忽明忽暗。
池桑激动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小光球听得津津有味。
“你现在的‘能量’,还够再做一次预测吗?”池桑问。
“还可以做一次预测,但对于太遥远的时间,可能有点……”小光球说。
听着小光球有些逞强的语气,池桑不仅有些内疚,她暗下决心,明天就赶紧着手,想办法为他找寻补充能量。
“不需要太遥远,我想看看近一个月的未来!”她说,她记得在上次的预测里,池胥是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便沉迷于赌场,难以自拔,只需要一个月,便能看出端倪。
小光球应下,甩甩尾巴,雾气骤起,池桑专注心神。
相比起长期的预测,越是短期的预测,越是详实可靠。
池胥果然没有再赌博,这让池桑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所看到的,却令她微微皱眉。
她看到几天后,祖母喊她去问话,考教她功课,以及打理账务一应事务,大伯母提前教了她一套说辞,她背下了大半,在打理账务的提问上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祖母对此还算满意,大伯母事务繁忙,也不好一直帮她管着账务,于是祖母便将她的铺子和庄园,交给了继母尤氏打理。
但在功课上,她由于这些日子无心学习,落下了不少,祖母面露不虞之色,让她不要整天往外跑,并责令夫子说,如果以后她再告假,必须经过自己同意。
于是她的时间都被闺塾的课业占满,行动也不自由了起来。
坏消息接踵而来。
半个月后,她的珠宝铺子被人指认贩售假货,闹得沸沸扬扬,还被人找上了池家,让不少人看了笑话,继母尤氏为了处理此事,从池桑的账上折进去了一大笔钱。
池桑从梦中醒来。
这一次,她镇定了许多,既然已经证实了,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那么她只要想办法去改变就好。
外面传来洒扫声,她坐在床上,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
直到碧筠端着水盆进来,池桑才从床上下来,她梳洗完毕,装扮齐整后,便前往父亲那边请安。
她来到四房的主院时,池胥正向父亲说着书院里学业,父亲听得连连点头,尤穆和尤询也陪坐在册。
她道了声安,便乖乖地坐到一侧,听他们说话。
昨天池胥赌钱的事情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父亲这边当然也听说了,他虽未太在意,但也随口问了两句。
“听说你们昨日去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