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的楼道里,两个男子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但是他们口中的尊主,并没有出来解围。等到其中一个玄衣男子愤然离去之后,盛明珠悄无声息地探出半张脸,表情平静地注视着跪坐在地上哭嚎不止的紫衣男子。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不希望和不相干的人偶遇,毕竟,她的身份,一定要保持低调。
“欢瞳……”忽然想到什么,盛明珠微微皱起了眉。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欢瞳兀自坐在地上,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哭,那个人也不会出来安慰!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他从始至终不愿意看自己一眼?既然都救了他,为何又将他丢在一边,不闻不问?难道,就为了赚一个大义的名声吗?
冷不丁的,一条白帕子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欢瞳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向上看。
面前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她冷冽着脸,毫无情绪。一双凤目斜睨着他,显得倨傲又不近人情。
“谢、谢谢……”欢瞳慢慢接过去,擦了擦泪水和鼻涕。
盛明珠也没打算要回帕子,只是把手往袖子一揣,径直离开了。
“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我帕子洗干净了送回去!”欢瞳站起来,一双透着纯真的眼眸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背影。
不曾想,那人却停住脚步,轻说了句:“既然你总会忘记我的,那么也不用还我。”
欢瞳:“?”她是说,之前和他认识吗?按理说,如果见过这样的人,应该会印象深刻才对的。
就在他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女子已经快步离去。
欢瞳,这个名字,让盛明珠想起一个人,那个笑起来柔柔软软的少年。
多年前,她刚进大理寺没多久,接到一起绑架案,炎相的宝贝儿子让一帮胆大包天的绑匪给绑走了,经过她的连日调查,最终查明这起针对炎相的绑架案,是三个与炎相有仇的绑匪为了报复炎相,蓄谋已久。而炎相儿子几经辗转,已经被卖进潇湘苑。
多得盛明珠断案缜密,就在炎相儿子险些献出自己的初夜时,盛明珠及时赶到。
‘呜呜呜……你们快去救救小幺吧,他知道我被打得浑身是伤,不能接客,便死死拖住六娘,替我接客!他才十二,比我还小两岁!他那么瘦小!哥哥们说,就是一个寻常女人都能把他折磨死……呜呜呜呜……快救救他吧!’
炎相儿子口中的小幺,就是那个少年。
盛明珠踹开潇湘苑二楼的大门,快步拾阶而上,回廊上,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横在地上的身体,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救我、救我……我不要伺候女人,求你……带我找我姐姐……’他脏兮兮的手,毫不犹豫地抓住盛明珠的脚踝。
盛明珠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盛筠。
如果盛筠还活着,应该和他年纪相若。
自从那天之后,盛明珠频频请旨,要求苍流加一条禁止雏妓的律法,在不厌其烦地上书之下,女皇终于同意……
想起那个少年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盛明珠忽然笑了。看来,他现在日子过得不错,算是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他的亲人了。
眼看着来到自己寝室,她推开门进去。鼻尖再一次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那味道浓重得填满整个屋子,一闻便知是云焕来了。
盛明珠一掀床幔,几乎在一瞬之间,一把锋利的刀就架在她脖子上。
床褥上有个紫衣人正盘腿坐着,身上的衣服刚穿好,只剩下腰间的腰带没系好。他冰冷着眸,眉宇上的汗珠顺着鬓间滑落下来。
盛明珠瞥了眼那削铁如泥的刀,赶紧夹紧了臀部站直来,不敢造次。
此时,这个霸占她的床,还拿刀指着她的女人,脸上的面纱流苏摇摇晃晃,可还是把那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让本想趁机偷窥的盛明珠有些……小小的失望。
云焕贝齿咬着一节纱布,给自己手腕上的伤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结。
盛明珠:“你受伤了?”
云焕脸色沉郁,并未说话。看上去,心情不佳。
见他这样,盛明珠也不好继续问。她转过身,从抽屉里取出一瓶金疮药,问他:“我帮你上药?”
云焕:“不必。”
就在这个时候,适时响起敲门声。盛明珠赶紧放下床幔,走过去拉开门。
“纪探花,深夜叨扰不好意思!我等是来此抓一个杀人要犯,刚刚见她到了醉仙楼附近,忽然就失去踪迹了,所以我等不得已一户一户地询问,不知您有无见过一个生穿紫衣裳,肩宽细腰,身材高挑而矫健的人,闯入您屋子?”
“没有。”
“额……探花,您有所不知,这个杀人犯屠杀了十多个人,穷凶极恶,您千万留意!”
盛明珠目光轻轻扫过她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