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前司的公务不多,盛明珠不到一天,就将一日的工作捋成条款,列个一二三四,一天繁琐复杂的城门吏日常工作就缩短成一个时辰,是以,盛明珠每日干完必要的活计,便是大河里洗煤,闲着没事干。
盛明珠此时化名纪冬荀,闲暇之余,纪城吏时常抱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对她来说,这些不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并不棘手,真正让她需要重视的是,到处给她使绊子的手下。
“胡大人今日看上去,心情不好?”盛明珠头也不抬,慢声问道。
胡杨如丧考批,说:“大人,小人有负众望,您交代的事,小人做不来,还是……您自己来吧!”
她说的事,便是之前盛明珠上回让她管理出勤的事。
盛明珠从怀里取出一袋钱:“不够赏?喏,这个给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
拿了盛明珠那么多银子,这胡杨多少有点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段日子里,态度也是软乎许多。“大人,不是这事儿,唉!小人不妨推心置腹与您说一说,这些人,太难管了!”说罢,又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原来,盛明珠让她对这帮手下监管出勤,一帮手下以为她与盛明珠拧成一条绳了,顿时也开始摆烂,迟到早退那是家常便饭!
而胡杨只是对盛明珠阳奉阴违而已,可是事到如今,手下们又怎么会轻易信她?都说小人喻于利,胡杨干脆把盛明珠的赏金平均分为好几份,无论是缺勤还是出勤的,纷纷都给了赏金。
可这就捅了大篓子了!先说老老实实出勤的人,看到自己辛苦一天,赏金竟然与不出勤的一样多,心里又怎么会甘心?又说缺勤的人,她们心里一直怀疑,城吏大人给的赏金,定是被胡杨昧了大部分,否则,这赏金怎么就这么点儿呢?
于是,几乎所有的守门小卒都与她结了仇。
盛明珠听完,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笑这胡杨满腹书生气,空有菩萨心肠,却无霹雳手段。
胡杨捉起袖子,不停地擦汗:“小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但是苍天可鉴,小人绝没有贪多一文钱的赏金!”
盛明珠站起来,她当然相信,胡杨不会有那个胆子,她负手走下来说:“胡大人,你看看本官怎么分的吧!”
胡杨愣愣,眼前女子神态自若,脸上恬静的笑容从容不迫。让人莫名产生一种敬意和信任的感觉。
盛明珠将所有的小卒聚集起来,这事不容易,毕竟她们现在是懒散惯了,去摊子喝个小酒,到树荫下纳凉聊天,直到晌午,所有人才凑齐起来。
“今天让大伙来呢,是有一个好事!”盛明珠负手而立,目光幽幽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头拨下一笔安家费,按诸位平时表现分发给诸位,不过上头没有说要如何分,姑且把这笔钱给你们自己私下分,至于怎么分,你们私下解决!”说罢,甩袖离去。
胡杨立在一旁干瞪眼,摸着脑袋心道:不是,这什么意思啊?又发钱?这次还是一口气两个银裸子。
夜色渐沉,盈枝驾着马车来接盛明珠,回到醉仙楼。
盛明珠这边磕磕碰碰,不大顺利,但是没想到,已经是榜眼出身,并进入玉镜台成为一名司宫的李冰玉,也遇到了难题。
“冰姐姐拿着那个玉壶,已经看了大半宿了!”一帮姐妹一边嗑瓜子,一边齐齐把眼睛往窗台边上的李冰玉身上看去。
李冰玉手里提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壶,是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一会皱眉一会怪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明珠静静地看着李冰玉,也不说话,只是听着旁边的人讨论。
“据说这是周尚宫赐的,说是周尚宫让她好好参悟,啧,不就是个破壶子吗?掂量着也不是货真价实的玉,不过是个便宜地摊货!”
“你说,会不会是……周尚宫相好的尿壶啊?”
一番荤话令得众人哄堂大笑!
尚宫掌印乃是内宫正一品官员,所谓外有丞相内有尚宫,尚宫掌印管理着宫里所有人的饮食起居、人事出纳、戍兵安全等,虽然不比丞相能左右朝堂,翻云覆雨,但是她们可是陛下的身边人,耳边风一吹,那人的脊背就得凉。
而且,朝中臣不可能进宫当内宫中人,而内宫中人,却能轻易地入朝为官。这就是为什么,每年科举的前几名,会被首先安排进内宫当值。
唯有成为陛下的身边人,由陛下言传身教,是迅速了解朝堂内外的最快的方法,此外,也只有在陛下跟前当差当上一段时间,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日后,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陛下的心腹,并且为陛下所信任。
李冰玉刚入宫当值,也只能从小小的七品司宫做起,刚进来,上司就给她出了一个题目,还是一道书中找不着的开放题。
盛明珠听众人说完事情原委,只是淡淡说了句:“她还年轻,总要走走弯路。”
此时醉仙楼的屋子已经开放出来,李家几姐妹有些人也住不惯酒楼,一一住了出去,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