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了一口气。 现阶段最主要的事情,莫过于应付眼前这个棘手的难关。 他们需要一个强硬的态度来短暂地统一内部的思想,哪怕是暂时性的。 毕竟他们不仅仅是现在在战斗,而且是要将这场战斗持续地打下去,直至将整个儒教理学都彻底覆灭为止。 所谓的胜利,从来都不可能唾手可得。 但眼下团结一心打赢第一仗,才好继续凝聚士气、壮大队伍,如滚雪球般直至取得最终胜利。 张宇初皱眉沉吟片刻,说道:“那咱们该如何做?”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这也是姜星火一直以来都比较纠结的事情。 按照计划的话,新学应该先稳固根基,然后再慢慢图谋,把理学打落尘埃,取而代之。 可如今孔希路的突然出山,使得新学原本凭借祈雨在京城所积攒的微弱优势荡然无存,反而被迫迎接儒教的挑战。 这样一来,姜星火想要完成这个目标,就不得不提前发动论战,甚至还有很大概率会失败。 但如果失败了,又或者出现失误导致了不必要的意外,那么他们之前积攒下来的一点本钱,恐怕都会毁于一旦,到时候再谈什么变革、推翻旧制,就太迟了。 所以,究竟该怎么办呢? 姜星火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眸,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无数念头。 儒教理学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它仿佛一个吸附在所有人脑海中的寄生藤一般,不断汲取抽空着每个人心灵里渴望变革的东西,同时又灌输着“三纲五常”的那一套理念来禁锢人性,使得不管是陆九渊的“心学”,还是永嘉、永康学派的“事功之学”,都不成气候。 “所以说,只要有办法击败儒教这一次来势汹汹的声势,那么咱们就有希望赢得胜利。”刚刚回京的宋礼缓缓说道。 姚广孝笑眯眯道:“那不如先拿那位在世孔圣人祭旗吧。” 众人皆是一怔。 姚广孝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看这位在世的孔圣人多厉害,洪武朝时,光靠几篇《论语》便将天下挑战者杀的得人仰马翻,不赢他一局,岂非是读书人之憾?” “话虽是这么说.但孔希路毕竟是南孔这一代的儒宗”卓敬也是摇了摇头。 放狠话当然容易,但严格地来说,姚广孝、张宇初这种佛道两教的领袖,都是孔希路的手下败将,若是论辩经,天下之人未有能出其右者,委实令人畏服。 看这些人三言两语议论半天也没个说法,朱高煦不禁烦躁了起来。 “看来只有师父才是他的对手了。” “师父且说怎么做,我们去做便是,叽叽歪歪有个什么劲儿?” 听了朱高煦的话,大家倒也不恼,一是修心养气的功夫都到位,二是也都知道朱高煦的作用不可或缺。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一个合格的团体,既要有提笔杆子的,也要有拿刀把子的,光靠其中任一一方都成不了事,必须要紧密结合在一起。 一直没说话的姜星火心中念头抵定,却是忽然开口说道。 “这一次,不妨就用最激进的方式,来反击儒教理学的进攻。” “哦?” 宋礼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姜星火,问道:“意思是?” 姜星火平静道:“变法革新,历朝历代都有不断尝试的例子,但这个革新的过程往往伴随着血与火,但大多数变法最终都化为泡影,消散在历史的烟云里。” “究其根本,便是思想层面的变革没有跟上,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进行有计划有步骤的思想变革?这绝非大而化之的一句话可以概括。” 说到这里,姜星火顿了顿,抬眸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姚广孝身上:“这一次,我们得做些不一样的事。” 卓敬捋了捋胡须,笑道:“愿闻其详。” “诸位还请仔细想想,第一个问题,我们的敌人有哪些人?能被从社会身份上划分为哪几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在大明,儒教这个大而化之的概念,最顶层自然是对圣人的祭祀与崇拜。 因此,孔孟等儒家圣人,乃至北宋五子的后人,都享有着崇高的社会地位与舆论话语权,这一批圣人之后,是儒教堪称万世不变的受益者.君不见,衍圣公靠着孔子已经富贵了多少代了?勋贵尚且只是与国同休,衍圣公简直是与儒教同休。 第一类敌人,圣人之后。 紧接着,就是在次顶层,是从受教育直到入仕都深受儒教理学影响的文官们,他们充斥着庙堂乃至天下各处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