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不过是陵川城里的一件小事,程颂没搁在心上,沈清棠自然也不会搁在心上。 日子仍得照常过。 只是杏花巷里搬来个俊俏公子的事却在那些好事的婆姨婶子嘴里炸开了锅。 “呦呦呦,你们可瞧见了没有?那脸俊的,模样生的,怕是天上的仙人也可比得。” 王婆的嘴都笑得险些合不拢。 世人多爱美,谁也不能免俗。 “是吗?” 接话的是姜思的母亲李氏,杏花巷的人皆唤她“李婶子”,听了这话将信将疑道:“我家思丫头之前就与我说过,说是杏花巷里搬来个仙人似的公子,我还当她是唬我的。你说这世上哪有人长得跟仙人一样?” “你还别说,就真长得跟仙人一样。” 王婆分外笃定。 她是真真切切见过裴琮之的。 沈清棠那日走得匆忙,忘了带食盒和药碗。裴琮之翌日将它洗净了,亲自来敲沈清棠的门。 未料敲了许久,里头也无人回应。 正巧王婆从此间过,好心道:“那沈姑娘白日不在家的,她去安济坊了。你若是要寻她,从这出去往清水桥,再走两条巷子就能瞧见了……” 她说得兴起,不妨那公子缓缓转过身来,温声道谢,“多谢婶子提醒。” 他只着素衣长衫,从前在上京城居高临下的凛然气质遮掩不少,剩下的只有斯文儒雅的温润,又添这灼灼日光倾洒眉眼,简直叫人看着挪不开眼。 王婆接下来的话顿时就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娘欸,这人是怎么长的,咋就这么俊? 更何况这么俊的公子还格外端方有礼,微微颔首道:“安济坊我就不去了,怕是会打扰了她,等她晚些回来我再送过来吧!” 他转身欲回去,却被王婆眼巴巴唤住,“公子你认识沈姑娘?” 她眼里蠢蠢欲动的八卦简直遮掩不住。 他分明瞧见,却只作未见,微敛着眸,状若迟疑着开口,“在下有幸,与沈姑娘见过几面。” 这点到即止,瞧着便是另有内情的模样。 王婆如何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连忙再问,“见过几面?哪里见过?怎么见的?” 她热情太过,公子不由往后退两步,清隽好看的眉眼微微蹙着,面有提防。 王婆笑着解释,“哎呀!你别多心,我就是关心沈姑娘。她一个小姑娘住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可不得我们这些婶子替她多照看注意些。” “原是如此。” 那俊俏公子当即落下心来。 他毫无心机,在王婆的接连追问下,将自己与沈清棠的相识过往毫无保留交代了出来。 “你们猜是怎么着?英雄救美呢!” 现下那王婆便当着众人的面尽数抖搂了出来,“你说说,这沈姑娘上榕山采药何止一两回了,偏偏这次叫蛇给盯上了?又偏偏叫裴公子给救了?这可真是天上落下来的好姻缘。” 那李婶子瞬间不高兴了,自家女儿什么心思她自是看在眼里,不免嘟囔道:“什么就好姻缘?不过是善心人顺手一救罢了。那沈姑娘和程颂往日里好成什么样?两人只差说破嘴的事。” “只差说破嘴,那不是也还没说破吗?” 王婆的心直接偏向这个才见一面的俊俏公子,“要我说啊,那程颂和沈姑娘原就不搭,这裴公子和沈姑娘才是正正相配。” 当事人还万事不知,这边两人已经吵上了。 那李婶子回家去就摊着张脸,老大不高兴,拿着的簸箩摔得砰砰响,“那裴公子又不是她王家的,那王婆张罗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是他家幺儿要娶亲一样!” 姜思从里屋探了个脑袋出来,“阿娘,你和王婶又闹别扭了?” 这是极寻常的事,姜思早已见怪不怪了,又一溜烟跑了出去,“阿娘,我去找清棠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李婶子愈发气地跺脚,“傻丫头,人都被抢了还傻乎乎不知情。” 姜思来找沈清棠。 回回路过此处,她总要踮脚往隔壁院落看一眼,想着还能不能再见那日一晃而过见到的公子。 只回回都扑了个空。 那公子院门掩得严实,深居简出的,未曾露过脸。 她本都没想着有希望了,不妨今日那院门却是大开着的,探头一瞧,人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