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
公主府壁垒森严,她也是打晕冒充了值夜的侍女,方才和玉蓁一见。
如今话已带到,她也不宜多留,若是不慎暴露了踪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侍女并未多想,若无其事地服侍玉蓁就寝后,便吹灭了灯烛,躬身退下。
是夜,屋内漆黑一团,灰蒙蒙的夜色侵袭,几乎要将人吞没其中。
玉蓁侧卧榻上,再无困意。
她凝注着紧闭的窗牖,怯怯地蜷缩了身子。
***
翌日天方亮,公主府的侍女进屋察看时,沈玉蓁已经苏醒。
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窗前怔怔出神。
清早的晨雾沁着凉意,从大敞的窗牖漫进屋内,环绕在她的身侧。
见此情景,侍女忙是上前关窗,而后又为她披上大氅,倒上热酽的温水,递至她手中,“姑娘,您风寒未愈,现在可见不得风。”
但她显然已在窗前待了好一阵,指尖相碰时,侍女只触到寒玉般的冰凉。
沈玉蓁抬头冲她笑笑,脸色苍白,似枝头荏弱的梨花,摇摇欲坠。
她轻声道:“无碍的。”
顿了顿,她试探着问:“不知我可否求见鄞王殿下?”
侍女颇有些为难:“鄞王殿下在昨日便离府了……”
“这样……”玉蓁睫羽微垂,稍作思索,又问,“那公主殿下呢?”
这里是公主府,公主自然是在的。
原本顾及她的病体,侍女是想给宁安传话的。
但玉蓁又怎敢劳烦公主殿下为她跑这一趟?
于是她稍作拾缀,便在侍女的带引下,去到宁安的寝殿外候着。
宁安这几年极为重视养颜驻颜,因此玉蓁到后,在偏殿等了好一阵,方才见她姗姗来迟。
或许是怕她多等,宁安穿的较为随意,只在雪白的寝衣外披了件大氅,墨发如绸,齐整地披散着,慵懒又随性,却还是难掩她骨子里的华贵雍容。
见宁安缓步走进,玉蓁也忙是起身,向她福身行礼,“叨扰殿下休憩,实乃玉蓁之过。”
宁安笑着拉过她的手,带她并坐于几榻,笑问:“听闻你一大早便想见阿渡,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玉蓁闻言微怔,神情流露些许茫然。
宁安看出她的困惑,忙是笑着解释道:“阿渡便是你想找的那位鄞王。”
玉蓁初入长安,对于京中形势并不了解,也无从知晓这些权贵的名讳。
听完宁安的话,她眼睫轻颤,不由自主地便想起滂沱大雨中,那人撑伞走近,颀秀挺拔的身姿。
光风霁月,高山仰止。
确实像是,普渡众生的神明。
玉蓁回过神,牵强地扯了扯唇角,“臣女罪孽深重,如今还是官府正在追捕的逃犯。”
“两位殿下不忘故旧,愿意因家慈出手相助,救臣女于水火,臣女感激不尽。”
“但窝藏朝廷要犯实乃重罪,臣女不愿见两位殿下为此声名狼藉。”
“所以还请殿下,将臣女送去官府罢。”
说着,她起身,对着宁安叩拜,行大礼。
宁安细眉微蹙,静静地瞧着她。
半晌,终是没忍住问道:“玉蓁,你扪心自问,那些罄竹难书的罪行,当真是你所为吗?”
宁安虽和她昨日才初逢,不清楚她的为人。
但她既然是映若的女儿,那她便不可能是外头所说的,杀害生父、穷凶极恶的嫌犯。
她信陈映若的家教,也信陈家的风骨。
——陈家的后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玉蓁始终匍匐于地,微垂着睫羽,没有应答。
宁安垂目睥着她纤瘦的肩膀,轻叹:“玉蓁,本宫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不想连累本宫,但这种关乎性命的事情,你又怎能轻易认下?”
“别怕,本宫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话音甫落,宁安也起身走到玉蓁面前,伸手扶起她。
玉蓁就着她的轻扶,慢慢地站起,而后睫羽轻抬,凝眸望向宁安,“可是殿下……臣女的亲人,还在瑞王的手上。”
宁安对上她那双盈盈带泪的眸子,不禁迟疑问道:“他是不是要挟你了?”
玉蓁睫羽微垂,沉默地颔首。
得到肯定的答案,宁安不由得深陷沉思。
瑞王心狠手辣,暴虐无道。
如今他为了追捕玉蓁,无所不用其极,想来玉蓁的亲人落到他的手里,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要想从瑞王的手里抢人,怕是难于登天。
宁安思忖片刻,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法子,帮你救出你的亲人。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