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际被染得血红。靳欢骑着小牛羔,找到在农田中劳作的老伯。
“老伯伯,多谢你的小牛。”她站在田间的泥路上,牵着小牛羔,望着老伯,抛起一颗碎银,微笑道,“这是雇牛的银钱,接住。”
老伯来不及拒绝,看着碎银抛来的方向,慌张伸手去接,唯恐接不住落入泥田里。
靳欢轻拍双手,对着小牛说了一句“有缘再见”,就潇洒地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老伯的声音。
“姑娘,这银钱使不得啊!”
她回眸朝老伯一笑,举起手臂挥了挥。
走出村庄,靳欢看向不远处的山脉,感知到一股神力,那微弱的力量像是在指引她前去。
“被贬的神吗?好弱啊。”
说着,她的目光染上几分傲慢,如浓墨般的眼眸浅藏着好奇之意,扬声道:“那便走一趟。”
途中,靳欢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草根,路过一颗树,随手折断头顶上的枝条,用枝头撩开额前的一缕乌发,迈着轻快的脚步,瞬息间来到山脚。
白雾萦绕在山脚,隐藏着进山的路。
她抬头看向渐暗的天色,一把通体呈黑的长剑虚影凭空出现,以破竹之势劈开一条山路。
雾气散去,冥锋剑竖立起来,剑柄蹭着靳欢的衣袖,围着她绕圈,像雀跃的孩童在等待夸奖。
“冥锋,干得好,我们走。”
一人一剑,随即踏上山路。
跟着神力的指引,靳欢找到一处竹屋,站在门外朝里看了几眼,抬手摸了下冥锋剑。
冥锋剑接受到主人的指令,兴奋地甩了甩自己的穗丝,飘进竹屋里,探查神力的来源。
就在此时,靳欢嗅到人味,猛地转身。
“姑娘,你是来寻我的吗?”
白衣青年站在枫树下,望着不请自来的靳欢,温和的笑挂在脸上,没有责怪之色。
靳欢掩去戾气,歪头看向白衣青年。
他的容颜俊俏精致,斜眉入鬓,鼻梁高挺,浅勾的嘴唇色淡,如绸缎般的青丝披散在后,只用一根木簪束起。
此刻身背竹篓,体姿挺拔,垂眸看向靳欢,端着温润如玉的君子风范。可这般样貌,何该是一个嚣张无畏的青年啊。
靳欢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眼眸一转,兴致变得浓郁,微微垂首,轻言浅笑道:“入山采药,望见这处竹屋,想来讨一杯茶水。”
白衣青年没有一丝怀疑,轻步走到门前,推开不结实的木门,侧身看向靳欢,“请进。”
靳欢挑了挑眉,不客气地朝里面走,环顾着空荡的小院落,寻见冥锋剑,眼尾微微一扬。
躲在水缸后的冥锋剑瞬间消散。
她的耳后也生出一朵小蓝花。
“姑娘,女子体寒,饮热茶较好。”白衣青年端着木碗,走近靳欢,“此茶是山泉水所泡,极好。”
“多有叨扰,不知如何称呼?”
“名唤尉迟靖,不知身世。”
靳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只知名不知来处,难道不好奇自己为何人吗?”
尉迟靖苦笑道:“自是好奇,但数百年间从未记起有关从前的事,不知从何谈起,不知如何去寻。”
“我家中有秘术可探查脑海里的一切记忆。如若你能够接受,我便尝试一下。”
“当真?那便麻烦姑娘了。”
尉迟靖显得格外着急,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他端坐在石椅上,看向靳欢的目光灼灼。
靳欢对他这急切的反应感到不解,微微愣住,想着他究竟是何人,竟敢这般轻信他人。
“姑娘,可有难处?”
“没有。”靳欢摇头,“请把手腕露出来。”
尉迟靖动作利落地卷起衣袖,将手臂伸直,轻轻地放在石桌上,真挚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靳欢。
“闭上双眼,聚拢识海。”
靳欢看着尉迟靖照做,随意将长指搭在他手腕上,充当施展秘术的样子,实则是在掌心里凝起一股蓝雾,操纵蓝雾穿过他的眼睛,直达识海中。
片刻后,她抬手隔空放在尉迟靖额前收回蓝雾,眉头紧蹙,嘴角紧抿,神色凝重起来。
不知为何,此人的识海里没有一点关于身世的记忆,只有八百多年的,住在竹屋里的琐碎小事。
可即便是失忆,曾经的一切也不该从识海深处消失,更不可能阻挡住她探寻这人的前尘往事。
难道是比她还强?
不可能啊!
两百年多前,父帝就说过,三界之内比她强的只有他,魔鬼城长老,和神界那些存在千年的神。
神界无主,人界无皇,唯有鬼帝现世。
比她厉害的,绝对与父帝相识。
靳欢盯着眼前的人,眼眸微沉,或许尉迟靖并非被贬入凡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