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抽出绿芽的枝头,可以看见山间的浓雾消散许多,隐隐约约露出山脚下城池的轮廓。
卢阴郡不大,坐落在群山环抱中,偏远僻静,正适合养伤。
谢之珩背着秦空空一步步往山下走去,行至城门口,简单地换了套装束,扮作商旅模样,给守卫递上早早备下的假文书。
守卫简单扫过一眼,便放他们通行,瞥见背上的秦空空时,还打趣道:“哈哈,这位商客走到哪都要背着自己的小娘子,恩爱的哟!”
其他的守卫投来打量的目光,谢之珩暗自庆幸,此时秦空空若是醒着,必得跳起来同他们理论一番。
守卫的气氛如此活跃,想来京城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地,又或者是被郡守压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
他立即寻了处医馆将秦空空安置妥当,大夫看了看她的伤,责备道:“如此重的伤势,怎的拖到现在才来医治,要是再迟上半天,你这小娘子可就没命了!”
谢之珩面上带了几分愧意,若非他强行劫狱落了罪名,也不至于被太子的人四处追杀,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跑到这偏远的卢阴郡来。
大夫又把了把脉,嘴角的皱纹深了些,奇道:“你这小娘子,有些奇怪啊。”
谢之珩心一惊,连忙道:“怎么奇怪?”
“她的脉搏虚浮微弱,显然是将死之兆,”大夫顿了顿,“却并非是重伤所致,更像是,多年前中毒未愈,残喘至今。”
谢之珩紧抿着唇,面上血色褪尽,显得眼眸愈发漆黑。
大夫也不多问,几根银针扎下去,秦空空眼皮动了动,依旧昏睡着。
“姑娘家家的,得罪什么人了吧,受了这么重的伤,日后难免会落下疤来,若是未出阁的姑娘,日后议亲可就难了。”大夫碎碎念叨着,谢之珩听着有些烦闷,将头扭向靠墙的一侧。
见他出神,大夫喊了他一声,他盯着大夫将膏药和布带塞到他手,掀起帘子就要离开,临去前留了一句,“你不是她夫君么,替你娘子上药去,记得将伤口清理干净。”
谢之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滞在原地,木讷地托着那些东西,先前虽然也替秦空空上过药,但这次伤口的位置要更为隐秘......
片刻后,他心一横,坐到秦空空床边,替她宽了衣衫,闭上眼试图挥去头脑中旖旎的画面,摸索着替她清理伤口。
许是下手重了,秦空空紧闭着眼,嘴上却“嘶”了一声。
谢之珩连忙睁开眼,见秦空空依旧昏迷着,自己面前却......春光大泄......
他手上飞快地清理完伤口,撒上金疮药,有用布带仔仔细细包扎妥当,火速将她的衣衫提上去,不慎碰到那白瓷般细腻的肌肤,手上如同被火烫了一般迅速缩回。
伤口处理完,他的额间冒了一层薄汗,他静静地盯着秦空空的睡颜,突然觉得,她在遇见自己之后,都挺倒霉的。
短短数月,便被重伤两次。
大夫方才瞧了她的腰伤,只说,未必能重新站起来,看天意。
他初见她时,她还是大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枪挑落他的剑,迎着微风肆意地大笑。
而如今,她的双腿兴许再也站不起来,如此大的打击,她能接受么?
不,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四处寻医治好她的腿。
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隐隐有交谈声,谢之珩掀起帘子走到门口,见到一个老熟人。
“木兄!”
刘代木顺着熟悉的声音寻去,瞧见一张许久不见的俊脸,他笑着行礼,“下官见过侯爷。”
谢之珩走上前捶了捶他的臂膀,“跟我就不必多礼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
刘代木笑了笑,指着内室,“侯爷多年不近女色,这次却带了个姑娘来,想必是,好事将近了?”
谢之珩闻言,扬了扬眉毛,刘代木的消息如此之快,想来是方才进城时,就有人将消息传到郡守处,他这才急匆匆赶来。
“京城的变故,你都知道了吧。”
刘代木眯着眼笑,毫不客气地找了张凳子坐下,“啧啧,你这未婚妻当真凶猛,刺杀太子乃是弑君大罪,她这都做得出来,你们二人成婚后,可有罪受!”
若是有人查出来,这便是窝藏罪犯的罪名,刘代木言语间,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眼里,只当闲事打趣。
“听闻......你那未婚妻粗腰猿臂,赤手空拳亦能以一敌十,力大无穷,”他握拳比了个先前的动作,“唰的一下,就将太子制服在地上,利爪一划,刺啦的一下,脖子便断了。”
他用手比划着,嘴上越说越兴奋,突然被谢之珩冷冷打断。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与我征战大昭时,那位女将程林梧?”
“记得啊,你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