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离没甚表情地挣开孟敛的手,捡起匕首,略微擦拭后收进衣袖。
“阿离。”庆元帝开口,让人辨不出话中喜怒。
红衣女子快步走到他跟前,微微低头:“阿离一时情急……”
“罢了,林卿宽厚,想必也不会与你计较。”皇帝摆摆手,眼角含着宽慰之意,又转首看向跟在女子身后的孟敛,“孟卿即刻带人去崖底,务必将昭平侯世子带回。”
孟敛拱手称是,带着大批士兵赶往断崖之下。
姜可离想追上,却又被庆元帝制住:“阿离,你身为女子,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莫要跟着了。”
她蹙眉,还未来得及辩驳,便听一旁的温砚出声道:“陛下忧虑郡主,是郡主之福。但依孤之见,郡主如今也无法安心休憩,不若由孤与亲兵护着去崖底走上一遭,好过在营帐内郁结于心。”
庆元帝思量片刻,又瞥见姜可离面上执拗神色,终还是轻叹一声,点头应允。
承平围场背靠乌山,孤峰兀立。白日里树木蓊郁阴霾,林中光亮也只是堪堪能视物。
此刻已过亥时,山路险峻之间,若无手中灯笼,再胆大之人怕也是不敢于此行走的。
姜可离未来得及换衣就匆忙赶来,繁复的衣裙与斗篷皆以被枝叶剐蹭得脏污不堪。
她却像未曾察觉一般,一只手拎着灯笼,便继续埋头往前走。
温砚弯唇,上前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动作自然地带着她继续沿着小径一路往下。
姜可离瞧着稳稳托住自己的大手,又瞥了眼身旁男子的侧脸,没有开口与制止。
两人并肩抵达崖底,孟敛已带人四处搜寻许久,见来人微微讶异,又在窥见两人交叠的手臂时,眼神闪烁。
姜可离轻咳一声,收回手,看向孟敛:“可有找到?”
见男子摇头,她当即沉声道:“你们都去协助孟敛找人。”
亲兵面面相觑,皇帝让他们保护荣常郡主,若是擅离职守期间,郡主出了意外,他们可都要搭上性命的。
“本主不会有事,也会在舅舅面前替你们言明缘由。”未曾听到动静,姜可离转身,将一众侍卫的神色收进眼底。
亲兵这才松了口气,朝着不同方向散开寻人。
莲雾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余光间却瞥见了挂于灌木丛之上的丝帛发带。
她走上前,将其取下,面上露出欣喜:“郡主,这是轻舟的发带。”
姜可离接过莲雾递来的丝帛发带,柳眉稍稍舒展。
这应是轻舟留下的记号,有她护在兄长左右,想来两人应无甚大碍。
“我们沿着这个方向去寻。”姜可离当即朝着灌木丛之内走去。
只行了几步,孟敛便挡在她之前,沉默着以剑劈开两侧灌木,领头踩出一条小路。
温砚挑眉,收回目光,再次扶上姜可离手臂:“山路泥泞,孤还是扶着郡主吧。”
姜可离脚步微顿,也没甚顾忌,任由一人在前开路,一人在侧搀扶。
待众人沿着此方向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得以窥见一方洞穴。
大批侍从举着的火把照亮了昏暗的洞穴。
锦衣公子与黑衣女子相互依偎,双眸紧闭。二人显然皆受了伤,且双双失去了意识。
孟敛上前轻探二人鼻息,又起身温言道:“郡主,他们只是陷入昏迷,暂无性命之忧。”
姜可离心内大石这才算卸下,她松懈下来,这才察觉温砚仍然轻扶着自己的臂肘。
她收回手,示意亲兵将沈以安与轻舟背起带回。
洞穴内另一侧,还有两具尸首,皆是死侍打扮。
孟敛蹲下身,在他们身上摸索许久,最终找到了两枚同样的象牙牌。
象牙牌之上只有展翅的雄鹰图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天鹰卫。”温砚仔细瞧了瞧孟敛手上的象牙牌,语气肯定。
孟敛收起牙牌,令人将两具尸首搬走,看向温砚:“梁夏太子竟也知晓我瑾国的天鹰卫?”
温砚面具之下笑得轻佻,直直对上他狐疑的眼神:“瑾国的杀手组织,可谓声名远扬。孤又岂能不知呢?”
孟敛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姜可离,俨然是等待她的指示。
“死人比活人诚实,劳烦巡检使再仔细查查这尸体。”姜可离边说边走出洞穴,像是未曾察觉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味。
被点名的孟敛颔首应下,带着巡检司的士兵与尸首大步离开。
“让哑娘去查天鹰卫与林家有何干系。”姜可离侧首吩咐莲雾,神色隐在一片阴影之中。
……
翌日清晨。
乌山山顶的料峭秋寒较之京城内来得更早些,姜可离抬首瞧着天上密云,敛下眸,回到帐内。
轻舟睁眼时,便见自己躺在了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