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争流滔滔不绝地数落电视剧,一数落就数落了半个多小时,谷从跃静静地听着,直到她把想说的说完,才笑说:“你偏执起来也这么可爱。”
茹争流不乐意了:“跟你说正经的,贫什么贫。”
谷从跃坦诚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没办法判断你说得对不对,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就是个普通观众,觉得电影电视都差不多,窝在家里沙发上看更舒服更放松……就觉得你这话有些偏执。”
茹争流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紧绷,她放松下来,抱起靠枕,倚在书架上,这个动作和十几年前他们偷偷摸摸在这里读书时一模一样。淡绿色的灯光照旧从小台灯里射出来,经过桌边的谷从跃,照在茹争流身上。
“啊,可是,人必须要做选择啊。就是因为我这些选择,才让我成为这样的人。我是个电影导演,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偏好,至于对不对——偏好有什么对不对呢?我又不是要去参加艺术鉴赏考试,还要做出公允的样子一碗水端平,”她拿手指头指着自己心口,大言不惭说,“我的标准就在这里,电视剧就是不如电影。并不是因为电视剧客观上好不好,而是因为在我这里主观上电影更有魅力。”她又指着谷从跃,“你的,明白?”
谷从跃站起身,在她面前跪坐下来,握住她的手,笑说:“明白,明白,偏爱嘛,就像我偏爱你一样。”
……
年底,茹争流怀孕,反应挺大,动不动就吐,想回家养胎,于进对她保证:“领导,把队伍交给我,你放心。我最会拍婆媳吵架儿子争房,绝对没问题!你就回家好好歇着。”
茹争流还没说啥,刘旭先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茹争流忍着笑:“嗯,你做事我放心。大家辛苦些,年前把这部拍完,到时候给大家发大红包。”
谷从跃陪着她往外走,跨门槛儿都提醒她:“小心。”
茹争流很高兴:“孔老师跟我说平省电视台要开‘黄金剧场’和‘下午时光’。他们现在卖广告可赚钱了,剧播得越好,广告越贵。我打算自己拍电视剧,拍完卖给它,不想总给人家打工了。”
谷从跃看看她,意思着说:“你现在,别那么操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呗,身体要紧。”
“放心,这段我打算都在家呆着写剧本,等我写完,孩子也出生了,于进他们另一部剧估计也拍完了,正好拍我们自己的本子,什么都不耽误。”
谷从跃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但是在家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家里的氛围就迅速恶化。
一向积极乐观的申大中同志在52岁上爆发了职业危机和中年危机,天天看谁都气哼哼,过完年才几天,已经和丁改兰吵了三回架,还骂了申自由好几回。最惨的是申东方,申大中借着切磋的名义,把儿子这顿揍,踩着他腰眼儿问:“怎么样?爸爸还没老吧!”
地上的申东方随着他的脚尖下沉惨叫一声,连连说:“没老!没老!”
丁改兰被申东方惨叫引过来,看见这情景就对申大中一顿输出,两人不出意料又吵起来了。
申东方扶着腰对茹争流说:“妹啊,哥哥嫂子这段儿就不来看你了啊,你保重啊。”
茹争流忍着笑:“嗯。”
申东方杨梅正出门,迎面碰见郑文汇拎着大包小包来看茹争流,正撞上老两口吵架,双方都很尴尬。
茹争流领着郑文汇往后头自己那屋去,丁改兰还特地追上来说:“文汇你别往心里去啊,她爸要下岗了,逮谁跟谁急。”
郑文汇连忙表示理解:“我知道我知道,我爸妈在家也天天吵架。”
丁改兰甩手:“你瞅瞅这弄得,唉,你瞅瞅……”
到了后头,俩人照旧鞋一脱,往床上一围,茹争流扒拉着郑文汇带来的东西:“有啥好吃的,有没有零食,我都快馋死了,她们啥都不让我吃……”
郑文汇看着她翻:“想得美,还零食。”说着从里头拎出个保温桶来,给她倒了碗晶莹剔透的糖水出来,“吃这个,试试好不好吃。”
茹争流就着她手喝了一口,咂摸了下:“这啥,银耳羹?”
郑文汇一边拿勺往她嘴边送一边说:“燕窝,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吐?”
茹争流感觉了下:“没有诶……”
郑文汇又给她喂了一勺:“那就好。我带了一盒来,一会儿跟小玉说说怎么弄,让她每天给你炖一碗。”
“谢谢啊,要不是你开个大饭店,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可不好找。”
郑文汇把碗递给她,让她自己喝:“也不算我开的吧,宋文州占三分之二呢,我也就是跟着他学着做生意。”
茹争流低着头喝,喝完了才问:“你俩咋样了?”
郑文汇坐那儿半天没说话,后来才说:“还那样。我觉得吧,恋爱可以谈,但他明显是奔着结婚去的。还跟我说,茹导都要生孩子了,咱们还不抓紧……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