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结实温暖的手臂从她身后将她环住。
范昕回过神来,看向终于回房的曹世矜,见他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都已生出青黑色的胡茬……能令他如此劳心耗力以至于不修边幅的要紧事,到底是什么?
几个月过去,范昕已有些想不起来书中情节,但她确信,这时候的江北虽然仍有江东的奸细作乱,但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曹世矜说。
他拿起她手边的络子,笑着打趣,“你嫌费工夫,还肯为我做?”
范昕看着曹世矜拿着的络子,却不由自主想到她藏起来的鹤纹玉佩,对曹世矜的问话充耳不闻。
曹世矜俯首,贴着她的脸,疑问地“嗯”了一声。
范昕才顺着他的话说,“本来是不想做了的,想着都已做大半,该费的工夫也都费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不送个全整的东西给你,你认不得这是什么,更不肯领我的情,你是不知,这络子有多难打好,我又学了多久……”
曹世矜闻言,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脸,将她的手拉来重新拿着半成品的络子, “你打,我看着。”
范昕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一声,为显得这络子确实难打,理线时,她故意手忙脚乱,一时落下一根线,拆了重做,一时又将几缕线搅在一起,四处寻剪子来铰。
曹世矜饶有兴趣地看着。
范昕弄了一会儿,便将东西扔下,说是忘了步骤,不肯再做下去。
曹世矜却不许她放弃,坐在她身后,圈着她的身子,手把手地教她。范昕扭回头,诧异地看他一眼,不信他还会打络子。曹世矜表情认真,像是会的。
范昕将视线重新落在手上,不一会儿便瞧出端倪。
曹世矜根本不会,看似有条有理,实则不比她强。
他就这技术,还敢教她呢。
看着手里的络子变成一个乱糟糟的结,范昕忍不住笑了,侧过脸,眨了眨美丽的眼眸,眼神无辜地望着曹世矜,轻飘飘地说一声:“你做得有点失败诶。”
细细听来,她的语气里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曹世矜并不计较,亲上她上扬的嘴角,一下一下轻轻地亲。
他修长却生着茧的手指,也一点一点地间入她白皙细嫩的指缝间,终于十指紧扣。
乱成结的络子就在他与她的掌心里。
*
范昕离开曹王府到金骢台等候春猎,都知道春猎带非同一般,各部将帅、各家公爷都只带自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外室、娇妾一律带不得,带了则被视为大不敬,偏偏范昕就是个令人瞧不上眼的外室,虽在曹王府待了月余,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众人尊称她一声夫人,是敬着曹世矜的缘故。
可想而知,曹世矜决定带范昕参加春猎时,引得众人大吃一惊,也招惹不少非议。
每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是压在他头顶的一块石头。
反对的声音很多,压在他头上的石头也多,垒得一座小山似的,随时可能山崩石裂,也许只砸伤他的脚,也许会埋了他整个人!
尽管如此,曹世矜仍旧力排众议,要带范昕去。
沈芸儿一直在等,等曹世矜顶不住压力,放弃给范昕名分行动,等到的却是范昕被请去金骢台。
眼见着春猎就要到来,自己想要的都为范昕准备,还被曹午初那个废物绑住,沈芸儿急了,来到正房见曹老夫人,故作迟疑地说:“姨祖母,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曹老夫人慈爱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疑惑。
沈芸儿继续说:“三表哥那日带阿今出府,并无坏心,只是想帮阿今见一个人。”
曹老夫人:“什么人?”
沈芸儿吞吞吐吐,不提人名,只说:“一个曾送过鹤纹玉佩给阿今的人,阿今至今对那人恋恋不忘,只是大表哥不许她与那人见面,怨三表哥多管闲事,才气得下那样的狠手!”
曹老夫人震惊,却不轻信此事,叮嘱沈芸儿别与旁人说,便将人打发走。
一旁将话听去的婆子脸色十分凝重,转着眼珠子想着什么,等沈芸儿去了才上前说:“老太太,顾公子似乎就有一块鹤纹玉佩……”
曹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
她垂下苍老的眼眸,细想片刻,抬起颤巍巍的手,催着婆子快些让人去查一查。
沈芸儿等在正房院子外,并未离开。
瞧见匆匆出来的小厮,她立马躲到角落里,只露一双算计得逞的得意眼眸。
她早知道老太太要怀疑,所以早有安排……
约莫半日,曹老夫人便查出一切“真相”——
阿今正是顾兰归在找的心上人,而且早已嫁人,嫁的还是江东悍将!
“……那贼子曾入并州城,暗杀君上,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