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朝妻子递去求救的眼神。
怎么能换大夫!这新的大夫一瞧,他不就露馅了么?
顾夫人不看丈夫,由着大夫上前。
顾老爷藏着手,不肯让大夫把脉。
顾兰归看着父亲,心中怀疑渐渐深重。
顾夫人上前抓住丈夫的手,硬生生拉给大夫。
大夫瞧她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顾兰归在大夫身后,没瞧见异常。
顾老爷怨怼地瞪着妻子,被大夫摸了脉。
大夫收手。
他便将手揣回怀里,脸朝着床里,气哼哼地闭着眼,不愿面对被儿子知晓自己装病的尴尬局面。
顾兰归问大夫:“家父的病几时才能痊愈?”
大夫斟酌片刻,看一眼顾夫人,“顾老爷病情很是严重,还得再养十天半月……”
顾老爷一听,睁开眼睛,转过头诧异地看向妻子。
顾夫人回他一记白眼。
顾兰归听大夫的话,心渐渐落下去。
他在怀疑什么?父亲难不成还会装病骗他?
“母亲,父亲的病一时半会儿难好全,我与阿柔的婚事便往后延一延吧。”
顾老爷急了,忘记自己还在装病,一下坐起身来,声如洪钟地大喝一声:“不成!”见儿子看向他,才猛然意识到不对,虚弱地倒下去,“婚事不能延期,我这病看什么大夫,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顾夫人接话:“只有顾家与曹家结为姻亲,了却你父亲的心病,他身上的病才能见好。”
看一眼久病虚弱的父亲,顾兰归没说什么,有礼地送大夫离开。
出了院子,大夫站定脚,端详他片刻,迟疑地说:“顾公子不必忧心,令尊的病休养些日子总会好的,倒是你……顾公子莫嫌鄙人唐突,鄙人见公子的面色似乎有异……”
医者仁心,大夫说着,想为顾兰归把一把脉。
顾兰归笑着婉拒,自己的身子他比谁都清楚。
大夫走下台阶,一步三回头,忧心地看着他。
真是奇,真是怪。
当爹的没病装有病,当儿的有病装没病。
眼见大夫离去,顾兰归低头转身。
在此一瞬,铁牛牛也从顾府门前经过,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四处搜寻着玉石铺子,嘴里还咕哝着:“阿昕喜欢鹤纹玉佩,我给阿昕买鹤纹玉佩……”
阿昕喜欢什么,他就给阿昕买什么!
他瞧见顾兰归入府的背影,却未瞧见顾兰归腰间坠着的正是鹤纹玉佩。
顾兰归似有觉察,转过身看去。
铁牛牛壮硕的身影已淹没在来往的行人中。
“大公子?”
小厮奇怪地看着顾兰归。
顾兰归收回视线,继续往府里走,走得很疾,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终于走回自己的院子,他再也挺不住,踉跄着扑向前。
一个人影忽的冲上前,将他一把扶住。
顾二。
“大哥!”
顾兰归抓着二弟的手,强撑着直起身,克制着粗重的呼吸,说:“没事。”
顾二忧心地看着他,不信他的话。
“大哥,你都这样了,还要瞒着父亲、母亲?”
“父亲病重,久治不愈,我怎好让父亲在病中仍旧为我担心。”
“不与父亲说,总该告诉母亲的!”
“不许。母亲顾着父亲已很操劳……”
“可是……可是……”
顾二心里不是滋味,府中上下为大哥的婚事一片喜气洋洋,尽管父亲抱病在身一提顾家与曹家的婚事也是满脸喜色,可最该高兴的人是大哥啊,为何大哥却在忍痛煎熬!
顾兰归自袖中摸出药瓶,倒两粒息风丸在手中,颤抖着送到嘴边,仰头干咽下去。
顾二浑身一震,夺过药瓶,激动地问:“这是什么药?”
顾兰归抿着唇一言不发,拧起眉头闭上眼,静静忍受着腰间的剧痛与下肢的麻痹。
顾二将他扶到小榻边坐下,担忧地望着他,没有离开。
过了半晌,顾兰归才缓缓睁开眼,抓紧顾二的手,说:“兰息,替我将猴儿偷找来。”
顾兰息皱紧眉头,“大哥你还要寻人?”
顾兰归并未回答他的话,垂下眼眸,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痛楚。
看着大哥攥紧的拳头与苍白的手背上冒起的青筋,顾兰息红了眼,终究点头答应下来。
他实在不忍心见大哥再受苦,也许……真相能让大哥释怀!
*
一番打听后,顾兰息得知猴儿偷疑似奸细已在金骢台入狱。
走在回府的路上,他正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将此事转告给顾兰归,被个急匆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