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牛携着两块鹤纹布,笑着从店中走出。
猴儿偷一惊,连忙躲到角落里。
卖出两匹昂贵的鹤纹布,掌柜的很是高兴,笑呵呵地送到门前,挥着手,高声说:“大爷,慢走。”
等到铁牛牛走出一段距离,猴儿偷才从角落里钻出来,悄悄地尾随在后。
铁牛牛笑着朝着小院走,走入小巷察觉不对劲,顿时警惕起来。他往后瞥一眼,转个弯,故意躲在隐蔽处。猴儿偷生怕跟丢了人,追上前来。铁牛牛忽然跳出来,一拳打去。
猴儿偷捂着眼睛,跌坐在地上。
“臭蛮子!你竟打人!”
铁牛牛仍旧是那副憨里憨气的样子。
猴儿偷从地上爬起来,吃下一拳的眼眶已经肿起来,瞧着有几分滑稽。
铁牛牛:“你跟着我……不像是好人!我、我才打的你……”
猴儿偷:“这路是你家的?你能走,我走不得?”
铁牛牛无话可说,掏出一串钱拍在猴儿偷手里,说:“对、对不住,给你治眼睛的钱……”
猴儿偷龇牙咧嘴,一面将钱揣进怀里,一面骂骂咧咧:“谁要你这几个臭钱,我找你是有要紧的事!”
铁牛牛皱起眉头,“我不认得你。”
猴儿偷气愤地说:“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若不是你在顾公子面前胡言乱语,顾公子何至于思虑深重、受那般的煎熬?你现在就随我去!去和顾公子把话说清楚!”
说着,他一把抓住铁牛牛的膀子,拽着他往小巷外走。
铁牛牛抡着胳膊一把甩开猴儿偷,防备地退后两步。
他不认得什么顾公子,恩人说过,在并州城中,他是没名没姓的黑户,信不得别人的!
猴儿偷不依不饶,还要纠缠。
铁牛牛故作凶恶,举起铁锤一般硕大的拳头,以示威胁。
猴儿偷吓得连连后退。
他是在铁牛牛身上吃过苦头的,不敢硬来。
铁牛牛见已将人唬住,拾起先前搁在一旁的东西便走了。
猴儿偷想追上去。铁牛牛扭过头瞪来一眼,吓得他不敢再追。
他仰头望一眼高墙,忽然窜起来,猴子一般灵活地爬到墙上,一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追踪着铁牛牛的去向,直到看见铁牛牛走进一间小院……
*
猴儿偷翘着二郎腿坐在高高的屋檐上,眼见着铁牛牛离开小院,他露出一抹坏笑,从屋檐上跳下去,走到小院外,翻墙而入。屋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吃的用的,很多还都是卖得紧俏的时兴物,价格虚高。
啧啧,那蛮子真舍得花钱!
想着,他双眼发光,抓起一个油纸包。
他挨那蛮子一拳,现在眼睛还乌黑发疼呢!
他得让那蛮子出些血!哼!
想罢,他撕开油纸包,便美滋滋地吃起来,一鼓作气糟蹋完所有东西,又瞧见一旁摆着的两匹锦绸,一块酱紫的,一块碧绿的,上面都绣着鹤纹……
嘶,纵使料子再好,穿在那蛮子身上也不成样子!
猴儿偷抖落开两匹锦绸,往自己身上一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学着顾兰归平素风雅翩翩的模样,美了一阵后,将锦绸扔在地上,还嫌不够,还要踩上两脚、印上两个灰扑扑的脚印,方才泄恨!
想着铁牛牛回来瞧见这一片狼藉,一定会气个半死,猴儿偷便觉得一阵舒心快意,抱着大梁往上一跳,灵巧地爬到横梁上蹲着,等候铁牛牛从外面回来。
在他等得昏昏欲睡时,铁牛牛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其他带鹤纹的物件,盒子上缂丝鹤纹的胭脂,雕成鹤形的簪子……
钱已经用得所剩无几,铁牛牛一点不觉心痛,一想到阿昕会喜欢,他憨厚黝黑的脸上便露出很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看到屋中景象时,霎时凝固住了。
他买给阿昕的东西怎么都……
谁干的!谁糟蹋了他为阿昕备的礼物!
铁牛牛抓起地上的鹤纹布,东张西望,怒不可遏。
梁上,猴儿偷见他这般模样,捂着嘴,耸着肩偷笑。
铁牛牛红着眼,发狂的蛮牛一般,就要冲出屋外去逮贼人。猴儿偷太得意,脚下一滑,惊呼一声,从梁上摔到地上,正好摔在铁牛牛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猴儿偷缩着身子,露出心虚表情。
铁牛牛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抓小鸡似的抓起来。
猴儿偷刚想张嘴为自己辩解,铁牛牛的巴掌已经扇在他脸上。
“哎哟!饶命啊,饶命!”
“该死的小贼!竟敢糟蹋阿昕的东西,你该死!该死!”
“咚咚咚”、“啪啪啪”……
猴儿偷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哀地叫唤。
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