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屏神色一僵,一时半刻竟不知道谁说什么好。她当年违背父母意愿跟了霍庭,在桐城这么些年父母从不曾过问,逢年过节阖家团聚的时刻免不了思念家人,顾及丈夫的面子她很少提及。
望着一旁神色如常的女孩,李月屏心疼不已,侧身紧握住江芙的手:“怪我说错话,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当成干妈,我巴不得有个你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儿。”
“妈,您说什么呢?”
李月屏对上霍朝言皱着眉的冷脸,后知后觉意识到说的不妥当。儿子的女朋友怎么能是自己的女儿呢?
“看我这嘴,小芙耶耶,先去吃饭吧。”
江芙放下手里的果盘,对于霍母热情的攀谈显得有些拘束。和霍朝言交往时很少听他提到家庭,她一直以为他父母是严肃古板的,如今见面和想象中倒是很大差别。
饭桌上三人陷入沉默,江芙纯属不知道说什么,霍朝言母子应该是出于“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她起床的时候刚喝了一碗燕窝粥,现下实在没什么胃口,只盛了一小碗板栗鸡汤。
“饭菜不合口味吗?”霍朝言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的碗里,“试试这个,不辣的。”
旁边的李月屏一脸欣慰。她这个儿子向来谁也看不上,现在这又是夹菜又是哄人的,看来抱孙子指日可待。
江芙抬头与霍朝言视线相接,他取下了眼镜,双眸清澈而幽深,羽睫在眼睑垂下两道阴影。
“你在车上的时候我吃过了。”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吃的早餐。
观察许久的李月屏终于找到机会见缝插针:“过两天一起去逛街吗?小芙。”
“我们最近比较忙。”霍朝言先她一步开口,江芙觉得他语气太过生硬,蹙眉瞥了对面的人一眼后温声解释:“下周要进组工作,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有些抽不出时间。”
李月屏心里浮上一股酸涩,她这儿子不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典型吗?
整个下午江芙陪着霍母在一楼客厅看台湾偶像剧。
老人家年纪虽长,但心态却很年轻,对化妆护肤的了解相当深入,甚至还是桐城登山协会的成员。
将人送上车后,她忍不住跟旁边的霍朝言感叹:“要是我以后老了也和你妈妈这样优雅又时尚就好了。”
霍朝言眼神闪了闪,随后挑眉一笑:“看来你们对对方的印象都很好。”
江芙眨眨眼睛,搂住他的小臂好奇问道:“我对伯母印象确实很好,但不知道她怎么看我。”
“你猜猜看。”他卖了个关子,迈着长腿走到花园茶歇区的秋千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的注意力被这个花藤编成的秋千吸引,立马遵循内心想法坐了上去,歪头回答:“我拿不准,伯母很热情,不知道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霍朝言抱臂斜倚在秋千架上,懒懒应声:“对你才这样。”
他有些好笑地说起母亲从前是如何敷衍不熟的亲戚,听得江芙一愣一愣的,“合着你的性格是伯母遗传的呀?”
“嗯?我和母亲并不相像。”霍朝言说着起身坐到秋千的另外一边,把她搂进怀里。
江芙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木香,脚尖轻点地面晃动秋千,“你看,你们都对不熟的人很冷漠,但对熟悉的人就很热情。”
霍朝言低低笑了两声,扣在她肩膀的手紧了几分,不以为然:“只是你是例外罢了。”
情话温柔而撩人,尤其从他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嘴里说出来,更无端平添了一点郑重。
太阳西沉,身后的地平线与山脉相接,闪烁着最后的余晖,连带着日光的余热也一起掠夺而去。
江芙目光低垂,凝视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如同相生纠缠的藤蔓。
“回卧室吧,该睡觉了。”
??这不是才傍晚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霍朝言横抱起来。
厅内佣人纷纷低头用余光偷瞟,江芙别扭极了,“你先把我放下来。”
霍朝言却跟没听到一样继续上楼,到转角时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发话:“各位先回去,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江芙不解地扯了扯他的领带,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径直走向卧室。
“你让大家都回去干嘛?”她坐在床上朝着正在锁门的男人问道。
“我伺候你就够了。”霍朝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打开门出去。
江芙被他这句伺候惊住了,她可没胆子使唤霍少爷,正想张嘴婉拒,他人已经走到了门外。客厅里丸子不满地“汪汪”叫了好几声,她倏然意识到他的伺候可能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没一会儿霍朝言擦着滴水的手走了进来,擦干后把手帕扔进垃圾桶里。
傍晚的光一点点熄灭,他抬起眼睫,视线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她,像黑暗里突然睁眼的雄狮。
“要开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