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好说,发完工资就去,趁你荷包还鼓,够我赢下季度的房租。”
谢奇气死了,“你给哥等着,让哥好好教你怎么谦虚做人。”
打发走谢奇,许惟再次望向茶园方向,云栀已经没影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云栀沿着小路越走越深,路上空无一人,显然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刚开始还有一点点天光,借着天光,她无意扫到隐在竹林里的坟包,越往里越多。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响如擂鼓。
等天色完全暗下去,她才发现这一片一盏路灯都没有,而此时她已经走了很远了。
云栀终于意识到该走回头路了,一转身,来处漆黑一片,一丝光都没有。她害怕得想哭,哆哆嗦嗦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有限的光源照亮四周的景象。
有了光她反而更怕,在她潜意识里,若是伸手见不到五指,不管是有鬼还是有坏人,他们都发现不了她。
密密匝匝的恐惧驱使她关闭了手机电筒,硬着头皮往回走。
无边寂静中,五感六识都无比灵敏,即便耳机里回荡着她最喜欢的歌,也难以缓解她心中的恐惧。
旁边传来动静,什么东西窜进竹林里,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踩进了胶水池,腿脚动弹不得,既怕自己撞上有实质的东西,又怕脚下传来软绵绵的触感。
数不清的荒坟,夏天的竹林,容易撞鬼,也容易遇见蛇。
这两样的恐惧程度在她心中不分伯仲。
云栀瑟缩一下身体,硬着头皮继续往回走。
这时候,旁侧的竹林中飘起星星点点的光亮,幽暗的绿光高高低低浮在空中。
初时,云栀以为是萤火虫,后来看清了竹林间错落的坟包,她才知道那是磷火,吓得浑身发麻,再顾不得是不是有蛇,边哭边往回跑。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精准得拽住了她的胳膊。
云栀吓得快要崩溃,边哭边嚎,“如来佛祖太上老君齐天大圣二郎神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邪魔退散”
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云栀哭得更凄惨,“不是我害死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来找我。”
许惟啼笑皆非,“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怕成这样?”
分辨出许惟的声音,云栀脑子却没完全清醒,哭着扑进他怀里,鼻涕眼泪蹭了许惟一身,“鬼……有鬼……男的。”
因着她冲过来的惯性,许惟不由自主退后两步,感受到胸口处传来湿热黏腻的感觉,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许惟没好气,“哪儿来的鬼?你是不是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云栀抽噎着,语无伦次,“有……有的,男的,他刚刚拽我胳膊。”
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鬼”是谁,许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过会儿冷不丁笑起来,“鬼都被你嚎走了……诶!警告你,别再往我衣服上蹭眼泪鼻涕了。”
云栀哭得十分狼狈,心慢慢定下来,抬起手背蹭掉了脸上残存的眼泪。
“你怎么在这里?”
许惟不想承认自己是追着她来的,扯了个幌子,“来看萤火虫。”
来时他也注意到了路口的标识牌。
冷静下来云栀觉得自己傻气,萤火虫的活跃期大概在五月到六月之间,这都七月了,早没了。
她大概是太过想念外公外婆,两老住在乡下,每年五月,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在夜里流转飞舞,被外公外婆牵着手去看萤火虫的那段日子,是她前半生最快活的时光。
外婆外公相继去世,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云栀吸了吸鼻子,“这个季节早没萤火虫了。”
“有的,在那里。”
云栀当了真,反问,“哪里?”
许惟双手把住她的双肩,朝一侧转动六十度,正对着飘满磷光的竹林。
“在那里。”
“那是磷火。”
“不是,是萤火虫。”许惟语气笃定。
回去的路上,他在前引着她,他的身影模糊,存在感却很强。
细微的足音被无边寂静放大又放大。
她看不清楚他的身形,却知道,在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里,他会一直在。
“许惟。”她低声唤他。
“嗯?”
他停下了脚步。
“我有点儿害怕。”
沉默几秒钟,他把手递到她手畔,掌缘相碰,感觉到他的温度,云栀小心翼翼得握住了他的手。
他身上沉稳细腻的草木香调熨帖着云栀所有的感官,思绪变得平和安定,心神忍不住全部涌向他。
“云栀。”他突然停下来,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
“看天上。”
云栀仰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