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韫玉将剥好的柿子递到难先唇边,笑得洒脱:“后来我发现所谓的仙山上连棵柿子树都找不到,于是我就回家了。”
难先没有咬柿子肉,而是用唇珠含住了石韫玉沾了柿子汁水的手指,舌尖卷走上面又粘又甜的柿子汁。
抬眼看石韫玉:
“阿玉,我以后绝不让你一人再待在冬日里。”
他的舌尖还触着石韫玉的指腹,说话间轻轻舔一下,唇珠含着指尖又松开。
“冬天要身边有人陪才不会寂寞。”
石韫玉的眼眶涩了一下。她从前从不觉得寂寞,她无视了寂寞。
回看那段日夜和魔物缠斗的日子,她能回想起来的只有累,所以后面她都不爱想起来了。原来她以前不愿回想,也有一个原因是无人会在意她话中的委屈吗?
石韫玉强压下声音中的哭意,眼巴巴地问:“你为何要……这样。”
这样单纯?
这样轻易地把善意给别人?
难先将她揽入怀中不急不缓地拍着她的肩,哄小孩一样:“因为我们现在是夫妻了,阿玉。”
可我,不只是阿玉。
入睡后,石韫玉趴在难先心口的位置听他的心跳。难先已经熟睡了,他的心脏跳得平稳缓和。
石韫玉贴着他的心口数着心跳,现在跳动的是难先的心脏吗?
——就是这里面藏着财神星吗!
一闭眼石韫玉的耳边就肆虐着谩骂声。
灾星!
魔胎!
妖魔!
那个时候她有很多种称呼,但都不是什么好的。哪怕前一秒被她救起的人下一刻也会因为别人的一句怀疑把刀刺向她——可怜石韫玉还在用后背保护他们,转头却看见他们手握刽子手的刀。
石韫玉疼得几近落泪:“我,难道不是在保护你们吗?”
“可你是天生魔胎会给我们带来厄运。”
世人皆尊神敬仙,石韫玉便修了济人道要堂堂正正地成为世人尊敬的神仙。
许是她欲念太重,才会轻易地被太宸宫仙君的话语诳骗去打太岁。
那是一手创造出石韫玉生命的人啊!
没人比她更怕,没人比她更懂太岁的厉害。
她九死一生!
石韫玉手抚上难先的心口,眼神一凌——这本就是我该得的财神星!凭什么被你夺去了?
修济人道成了灾厄神?
可笑,可笑啊,可笑至极!我石韫玉成了整个三届的笑话,凭什么我的不甘忿满就要轻飘飘地翻页,将唾手可得的东西拱手让人!
新婚几日,难先从山上砍了几根竹子要给石韫玉做滚地灯玩。这种灯外面用竹编成球状,中间放着的灯盏无论怎么滚动都不会翻倒。
难先从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东西,边做还要边翻书。
他在院子里忙活,石韫玉就支了一个画架在檐下作画。
见石韫玉画下几笔就抬头看自己,难先心知肚明她是在画自己,手上的动作不免因此做作了起来。
编竹丝已经难以二心了,偏偏他还要想一遍这个动作被阿玉画出来好不好看。
一心二用下,难先的脸上被竹丝划出了几道细细的血痕。
等到石韫玉收笔后,难先迫不及待地丢下手中活计跑了过来。
入目的是画纸上用潦草的墨迹勾勒出的无名物体。
石韫玉忍俊不禁:“你过来做甚?”
难先还能反应不过来石韫玉在故意逗弄自己吗?
当即扑过去抓住石韫玉在她腰间挠她的痒。
石韫玉躲不过又实在笑得肚子疼,只好缩在难先怀里跟他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该戏弄你,可饶了我吧,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难先紧紧将石韫玉抱在怀里:“你净顾着戏弄你夫君我了,可曾注意到我的脸都被划伤了?”
石韫玉抬起头,垫脚在难先脸颊的伤疤上亲了一下,对着伤痕吹了吹气:“现在还疼吗?”
美色在前,这人又是自己的妻子,难先自然不想做君子。他低下头含住妻子的唇。
半响。
抬头,他在石韫玉的目光中舔了一下唇,说:
“你方才喝了甜米酒?”
石韫玉将头埋进难先的怀里锤了一下他不说话。
难先哈哈大笑抱着她心中得意,自己总算是在她这里扳回了一局。
新婚再甜蜜两个人也不能总是待在一起,慢慢的难先开始偶尔出一趟门。
刚开始是一月一次,半月一日……到最后几乎每日都要出门,回来得也越来越晚。
许是为了哄着石韫玉不生气吧。每次归家,难先都会给她带回一件礼物。鲛珠做的发钗耳饰、金银打的臂钏、翠碧成双的玉镯……这些是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