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过年(3 / 5)

来好运气。

王加根认为她迷信,口里却没有说出来。大过年的,不吉利的话少说。在事关来年顺遂的大事情上,多花几个钱值得。宁可信其有,免得真的遇到不顺利的事情时后悔。

他们都是在农村长大的,眼下实际上也生活在农村。对于过春节的传统习俗,耳濡目染,在自觉不自觉中传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他们读书和工作后接受的是辩证唯物主义教育,但是,让他们对祖先流传下来的、带有唯心主义色彩的风俗习惯全盘否定,似乎也不可能。那些东西毕竟是一种文化。既然有那么多人相信,流传了那么久,生命力如此之强大,肯定有其存在的基础。再说,放鞭炮红火热闹,能够营造出春节的喜庆气氛。

灌香肠是王加根的事情。

先把买回来的新鲜猪肉切成小块或细条,肥瘦搭配盛在面盆里,加入食盐、白糖、糊椒、味精、香油、白酒,拌匀。再找个空酒瓶敲破,留下瓶口到瓶颈漏斗形状的那部分,在石板上把锋利处磨光——这就是灌香肠的工具。

将肠衣的一头用棉线系牢,另一头套在玻璃漏斗的细端,一手捏紧肠衣,使其贴在玻璃漏斗上不脱落,一只手把猪肉条或者猪肉块从玻璃漏斗口塞进去。这样不停地往里塞,时不时还用筷子往里捅,肠衣就会慢慢地鼓胀起来。直到肠衣完全被猪肉填满,再用棉线把灌满猪肉的肠子系成一段段,就算大功告成了。也有功败垂成的时候——肠衣快要灌满时,突然撑破了。遇到这种情况,就得重新再来,或者减少香肠的节数。

因为天气寒冷,灌香肠又不能戴手套,灌不了一会儿,双手就冻得生疼,十根手指头完全麻木,甚至失去知觉,特别难受。王加根实在忍受不了,就停下来到煤炉子上烤烤火。

灌好的香肠和腌好的腊鱼腊肉穿上麻绳,用“S”形的铁钩挂好,晾晒在后院子的墙壁和树枝上,满院子立刻有了浓浓的年味。

大人忙得不亦乐乎,小欣欣也特别兴奋。她站在小摇车里,一起一伏地拱动着身体,手里叮铃铃地舞动着铜铃铛,口里咿咿呀呀地叫唤,像唱歌,像说话,更像拉拉队员在为爸爸妈妈加油鼓劲。

爸爸妈妈忙一阵儿,就会靠近小摇车,逗一会儿欣欣,以此来奖励和安慰懂事又听话的女儿。

腊月三十是最忙碌的日子。

吃过早饭,他们就开始筹备中午的年饭菜。

炸肉丸,炸藕节,炸花生米,卤牛肉,卤海带,这些技术性较强的活儿,都由方红梅亲力亲为。王加根给她打下手。

中午一共做了十个菜,应“十全十美”之寓意。十个菜里面有荤有素,有凉盘,有热菜,全部端上桌时,还是比较壮观。

对于第一次做年饭的他们来讲,这已经是盛宴。

王加根到大门口噼里啪啦地放完鞭炮,便回到家里,关门闭户,和老婆女儿一起享用这顿一年中最重要的午餐。他喝白酒。老婆喝红酒。本来,方红梅正在哺乳期,是不能够沾酒的,因为过年高兴,也就咬咬牙破了例。不过,喝酒之前她得先给欣欣喂奶,以免酒后喂奶对女儿不好。

吃过年饭,方红梅清场洗碗。王加根搭着凳子贴年画,贴“福”字。最后才是除夕的压轴戏:写对联。

牌坊中学大多数教师的春联在放假之前就写好了,都是自己买红纸,在报纸杂志上“春联集锦”中选择一两幅,请毛笔字写得好的宁海涛主任或者黄老师代劳。

王加根和方红梅没有去凑热闹。他们都是语文教师,加根还是文学爱好者,抄书上或报上现成的春联,觉得没意思,也显示不出他们的水平。自己家的春联应该自己创作,应时应景,真实地表达过春节的感受和心情。

加根对着裁好的红纸冥思苦想了半天,不知道写什么好。

方红梅取笑道:“什么狗屁作家!写一副对联,比女人生孩子还难。人家曹植七步成诗,要不你也出去走走,或许灵感就来了。”

听老婆这么一说,王加根真的放下毛笔,把欣欣从小摇车里“拔”起来,抱在怀里走出了家门。

阴天转多云。没有雨雪,也看不见阳光,室外的气温明显比室内要低。操场上的枯草间,残留着一些未消融的积雪,闪烁着冰冷的白光。隔壁程彩清家门上挂着一把锁,他们放假后就回农村老家了。门卫老宁也去了宁家河大儿子家。

放眼望去,学校里所有校舍——教室、办公室、宿舍、食堂、门房全都被“铁将军”把守。整个校园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儿。除了树枝间偶尔飞过的几只麻雀,也看不到其他活物。这样孤独地徘徊于湿漉漉的甬道上,听着附近村庄此起彼落的鞭炮声,搂着怀里默不作声、东张西望的女儿,王加根悲从中来,眼眶一热,泪水就涌了出来。

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此刻,他特别想念父母,想念远在美国的姐姐,想念含冤离世的奶奶。放假前,他也曾想过去河北保定或潜江江汉农场过年,但这种念头马上又打消了。白素珍自索走那两百元礼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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