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牌坊中学后,白素珍整天昏睡,足不出户。她不搭理儿子,有什么话,只对方红梅讲,由方红梅转告王加根。
这样别别扭扭地过了几天,她又前往白沙铺。临走时告诉方红梅,她准备把马颖接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然后直接回保定。
送走白素珍,加根和红梅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拟了一份购物清单,计划周末去一趟武汉。
星期天,他们带上全部积蓄和预支的下个月工资,坐上南下去武汉的列车。在汉口火车站下车后,乘公交车直奔武汉商场。
两人兴致勃勃地楼上楼下转悠,寻找清单上列示的东西。转过几层楼之后,感觉特别沮丧。在他们看来,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以他们的财力,根本就买不齐想买的物品。
怎么办?两人站在商场门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点沮丧。
“去中南商业大楼看看吧。”方红梅提议。
在湖北大学面授学习时,她逛过中南商业大楼。那里虽说不如武汉商场名气大,也是一个不错的卖场。
中南商业大楼在武昌中南路,与汉口隔着长江。因为担心堵车,他们选择去江汉关码头坐轮渡。在武昌中华路码头下船后,再转公交车前往中南路。到达中南商业大楼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跑了大半天,一样东西也没买,人累得够呛,肚子也叽里咕噜直叫唤。他们找了家小餐馆,一人吃了一碗热干面,喝了免费的白开水。稍事休整,就精神抖擞地再出发。
中南商业大楼的东西不像武汉商场那么贵,比较适合他们这样的消费阶层。不过,方红梅对每一样东西精挑细选,确保物美价廉,让性价比发挥到极致。购物清单上的东西买齐后,两个人的腿都快跑断了。他们在商场的角落里找了块比较宽敞的空地,打开刚买的棕色皮箱,把衣物全部装进箱子。一人拎着一只皮箱,前往武昌火车站,准备打道回府。
武昌火车站环境比较差,站前广场坑坑洼洼,售票厅和候车室也相当破旧,给人一种乱糟糟的感觉。
途经花园最早的列车,晚上九点半才有,还得等两个多小时。
他们买好车票,就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要了两盘炒米粉。填饱肚子后,慢悠悠地走进候车室。
长条木椅还有很多空位子,而很多旅客却站着或者蹲着。
这是怎么回事?待他们拎着皮箱走近长条木椅,才发现那些空着的位子实在是太脏了。纸屑、灰尘、果皮、瓜子壳、甘蔗渣、汽水瓶、易拉罐随处可见,各种颜色的液体从椅子上流向地面。
难怪那么多人宁愿站着或者蹲着,也不去坐椅子。
考虑到等车的时间太久,他们找了两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座位,用卫生纸擦了好半天,才勉强坐下。加根让红梅靠在他的肩膀上,叫她打个盹,自己则睁大眼睛照看着东西。
忽然间,候车室大门口走进来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
这人身穿破旧的黄棉袄和褪了色的蓝裤子,左脚穿的是球鞋,右脚却趿着塑料拖鞋。背着一个旧书包,左手拿着一顶草帽,右手拿着一个搪瓷碗。头发零乱,如喜鹊窝一般。脸上很脏,根本看不出年龄和长相。他径直走向长条木椅,把搪瓷碗、草帽和旧书包放在一边儿,就仰面朝天躺在椅子上。
人们这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穿内裤,唯一的蓝布裤子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裤管裂开几条缝。□□也撕开了,遮不住羞丑。一个急于进站的旅客把半个馒头丢在他身上。他马上坐起来,抓起馒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挪开,又闻了闻,扔在地上。从椅子上拿起草帽盖住大腿,又用手去抠身上的伤疤,抬起手臂搁在椅背上蹭痒。
这时来了几个小伙子,看见他敞开的□□,忍不住哈哈大笑。有的还捧着肚子,蹲下身子,乐得直不起腰来。
旁边的姑娘和媳妇们则羞得满脸通红,躲避瘟疫一样地走开。
流浪汉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发笑。看见一个旅客正在吃黄瓜,他站起身来向别人讨要。
吃瓜的旅客厌恶地把黄瓜扔在地上。
流浪汉弯腰捡起黄瓜,吃得津津有味,还洋洋得意地到处游荡。
“小方……嘿嘿嘿……”走过王加根和方红梅身边时,流浪汉突然自言自语,“小方……嘿嘿嘿……”
王加根和方红梅惊得目瞪口呆,仔细地瞅上瞅流浪汉。
天啊!这不是池松山吗?
两人感觉到头皮直发麻。
池松山却傻笑着离开了,回到他的领地,又躺在木椅子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看着疯疯癫癫的池松山,加根和红梅的心情都很沉重,再也没有一点儿睡意。
他们乘坐的绿皮火车晚点了。
在花园火车站下车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天黑沉沉的,闪着雷电,眼看就要下雨。他们一人拎着一只皮箱,气喘吁吁地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