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他征求方红梅的意见。
“引产!”方红梅没有丝毫犹豫。
时隔半年,她第二次做了人工流产手术。
眼见方红梅为了函授学习破釜沉舟,推迟婚期,打掉孩子,王加根心里还是难免一阵酸楚。不过,既然已经明确表示支持,他就不能出尔反尔,显得没有男子汉的气量和大度。
首次面授学习时间是十二月上旬。按通知要求,必须交三十元钱的教材费,加上往返路费和十天的生活费,起码得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这次人工流产,手术费和药费又花了二十六元钱。两人囊中羞涩。所有的花销都等着发十一月份工资。
经济拮据已经够烦的了,加根还得考虑自己的文凭问题。
当初方红梅劝他一起参加本科函授招生考试,他固执地拒绝了,现在见方红梅收到《录取通知书》,他又有点儿后悔。
他相信自己是有能力考上的。如果他们都考上了本科函授班,不是又可以成为同学么?一起参加面授,一起复习备考,五年之后,双双拿到本科文凭,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错过了。
不过,加根又想,如果他和红梅两人都考取了本科函授,两人的学费就得六十元,一起面授学习的花销更大。钱从哪儿来?两人同时外出参加面授学习,他们的工作怎么办?课谁来上?作业谁来改?学校领导会同意么?
方红梅前天把《录取通知书》交给张仲华,为十二月份的面授请假时,张仲华直言不讳地提出附加条件:以后只要方红梅参加面授学习,她的课程必须由王加根承担。因此,可以大胆的推测,要是他们两人同时请假外出,学校领导绝对不会批准。
还有,如果他和方红梅都外出了,敬武在学校里怎么办?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没办法解决。
面对现实,王加根对当初放弃本科函授班招生考试,又不那么后悔了,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比较明智的。他和方红梅不可能同时参加面授学习。一个人坚持读函授的话,另一个必须作出牺牲,选择其他途径奔文凭。
现在的问题是,方红梅函授学习五年肯定能够拿到本科文凭,而王加根参加自学考试五年,能否本科毕业却不一定,甚至有可能连专科文凭都拿不到。
这是加根最大的心结。
要是方红梅本科毕业了,自己还只是中专学历,脸往哪儿搁?如果按教师学历来安排教学时段,方红梅可以教高中,而他只能去教小学。他还有一点儿男人的尊严么?
函授班读不成,自学考试能否毕业存在不确定性,脱产进修没有指标,电大又没听说要招生。要想不掉队,现在唯一的途径只有参加高考,重圆大学梦。自己参加工作已经满两年,能够以社会青年的身份报名参加高考。这条路虽然难度很大,但已经别无选择了。
客观地分析现状,他觉得自己考上理科类大学的希望不大,决定去报考文科类大学。
历史和地理知识靠死记硬背,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语文和政治,多花点儿功夫,应该也没太大的问题。短板还是英语和数学。尤其是英语,现在的高中生都比较厉害,而他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听英语广播讲座,实际水平还不如初中毕业生。虽然难,他还是准备脱它一身皮,咬紧牙关去搏一搏。
方红梅的本科函授把他逼上了绝路,他别无选择,只能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打过鸡血之后,他就把宏伟规划和远大抱负告诉了方红梅。
方红梅听过之后,却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兴奋,更没有对他的计划表示支持。她表情冷漠,提出的观点基本上都是在泼冷水。
“高考竞争一年比一年激烈,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你高中毕业四年了。这四年完全没有接触过高考,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信息,怎么可能战胜那些应届高中毕业生?异想天开,白日做秋梦。”方红梅毫不留情地打击,目的就是让他彻底死心。
王加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方红梅意识到话说重了,又换了一种和缓的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说和开导。
她说,如果王加根去读大学,她的本科函授班就学不成。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读大学必须脱产离职,没有工资收入。仅靠她一个人的薪水,不足以维持两个人的开支。时间上也没有保障。两个人都去奔文凭,一个人要复习备考,一个人要自学课程,家务活儿哪个去干?如果是这样,务必将来经常扯皮,影响两个人的关系,还有可能两个人都学不好。退一万步讲,就算王加根考上大学了,他们又得分开四年。四年时间,她一个人在牌坊中学怎么办?分居那么长时间,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进了花花绿绿的大城市,大学校园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一去恐怕就会忘了我。”方红梅噘起嘴巴子,显出委屈的样子,“所以我觉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