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有想到,堂堂花园公社文教组长就这种水平!在这种人手下卖命,还能有什么指望?他对前途感到心灰意冷。
或许是因为文学作品看多了,他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表扬或者批评,恭维或者打击,他都觉得无所谓。是对是错,自己心里有杆秤就行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他就想做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不过,有时他又会陷入矛盾之中,特别是想到方红梅的时候。女人往往希望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如果他桀骜不驯,对什么都不管不顾,方红梅势必会跟着他受苦——这又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唉,眼看着戴帽儿初中班就要撤销,正当桥西中学挑选教师的时候,冷不丁跑出这么一档子事情,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这不是躺着也中枪么?灾难还不止于此。
第二天上午,王加根在教室上课的时候,突然看到方红梅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又惊又喜,赶紧从腰间取下宿舍钥匙,交给方红梅。
课间休息时,他急不可耐地跑进宿舍。这才知道,方红梅放农忙假了,准备在这里玩几天。
“你怎么不写信告诉我一声?”他用责备的口气问,“要是你早两天来,我们也在放农忙假,你就要吃闭门羹。”
“我有心灵感应。”方红梅调皮地说,“知道你不会让我吃闭门羹。”
王加根高兴地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
尔后几天,他们如同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同进同出,耳鬓厮磨,甜甜蜜蜜。王加根准点上班。方红梅料理家务。早晨一起跑步,傍晚并肩散步,晚上一起去花园镇看电影。两人总是唱进唱出,快乐无比。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产生点儿小矛盾。方红梅要求王加根去其他男同事那儿借宿,王加根却不愿意。
“别人都关注着我们呢!自我来这儿,你们学校的老师们都如看稀奇古怪一般盯着我,搞得我有时走路都不知道迈哪条腿。”方红梅好心相劝,“说不定现在隔壁就有人竖起耳朵听我们讲话。还是注意一点为好,毕竟我们还没结婚,免得别人闲话。”
“怕个球!我们又没做出格的事情。让他们去嚼舌根,我才不在乎呢。”加根嘴巴子翘得老高,不肯出去。
“你不在乎我在乎!唾沫星子淹死人,还是忍忍吧,我求你了。”方红梅像哄小孩子一样,双手捧着王加根的脸蛋,小鸟啄食般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王加根万分不情愿地走出房间,到涂勇那儿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晚上也是这样。
第三天晚上,王加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非要与方红梅同床共枕,两人抱着睡一次不可。
前两个晚上,方红梅虽然狠心把王加根赶走了,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也后悔,整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孤枕难眠啊!如果在方湾中学也就罢了,毕竟离得那么远,想在一起也不可能。可是,现在亲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相拥着过夜。这种折磨让人生不如死!见王加根又死皮赖脸地不肯走,她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他留下。
没想到,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被嗅觉灵敏的陆定国捕捉到了,引来一场狂风暴雨。
算上炊事员,花园公社小学教职工正好三十人。如何把这样一个团队带好,是陆定国上任以来日思夜想的。
相比较而言,民办教师最好管理。这些人端的不是“铁饭碗”,稳定性和安全感较差。领导一句话,就有可能叫他们卷铺盖走人。通常情况下,他们不敢挑战领导的权威。
最不好管理的,是刚从师范分配来的“十大金刚”。他们刚走出校园,没工作经验,没受过夹磨,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职场的复杂与凶险。他们还和学生时代一样,思谋着过两年重新参加高考,没有一个愿意死心塌地教书。这些愣头小子们,初生牛犊不怕虎,遇到不满意或者认为不公平的事情,就如爆竹遇到火星,炸起来没有顾忌,经常让他这个校长下不来台。
“十大金刚”中,最让他头痛的当数王加根。
客观地讲,王加根身上的优点还挺多。他勤奋好学,无论是跟着收音机自学英语,还是业余文学创作,都能够做到踏石留印、抓铁有痕。不像涂勇那些人咋咋乎乎,高谈阔论叫得热闹,看不见实实在在的效果。文学辅助会隔三差五聚会,会员至今也没有在报刊上发表一篇作品,而不是会员的王加根却在《澴水浪》上发表了小说。
语文教学方面,王加根也有两把刷子。他上的每一节课,学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这与他看书多、知识面宽、能够触类旁通有一定关系。另外,他的教学方法与其他语文教师也有所不同。
有人觉得语文课很简单,流程千篇一律:教师先介绍文章诞生的时代背景,再教文章中出现的生字生词,划分段落,归纳段落大意,然后是中心思想和写作特点。说白了,就是按字词句章的顺序,挖掘文章里面的好东西,让学生学习借鉴。从逻辑学的角度分类,这种授课方法应该算归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