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姐弟(2 / 6)

在北京又没回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河北,如果姐弟俩连面都没有见到,又心有不甘。他还想听听姐姐对他恋爱的看法,听听姐姐对方红梅的评价。这一点很重要。她和姐姐是同代人,看问题的角度及思想观念应该差不多,姐姐的意见或许更有参考价值。

加根和加枝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一岁半以前相处的日子完全没有印象。后来白素珍为上“三线”送加枝回王李村,他们姐弟才得以重聚。不过,重聚的日子只有三年时间,之后加枝又被妈妈带到了宜昌市。自此之后,姐弟俩再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也就是说,加根加枝共同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五年。

从白沙铺返回王李村时,加枝七岁,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虽说小时候得过脑膜炎,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她读书时脑瓜子聪明,学习成绩好。有时放学回家,还教弟弟认字和算算术。

那时办学条件很差,教室都是租用的民房,低矮、黑暗、狭窄。桌凳也是学生自带的,高的高,矮的矮,大的大,小的小,形状各异,参差不齐。有一次,加枝带着弟弟到学校里玩儿。上课时,姐弟俩挤在一条板凳上。老师点学生起来读生字,一个女生认到“团”这个字时卡壳了,急得抓耳挠腮,满脸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同学们都很为她着急。老师的教鞭却一直点在那个“团”字上不移开。这对于那个可怜的女生来讲,无疑是非常残酷的。

看到这里,加根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喊道:“团长的团!这么简单的字都不认得。”

结果引来哄堂大笑。加枝非常不安,小声责备弟弟莽撞。老师倒很宽容,不仅没有生气,还让加根站起来认生字。加根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姐姐。加枝鼓励他试试。他就大胆地站起来,随着老师的教鞭,正确地读出了黑板上的每一个生字,赢得哥哥姐姐们雨点儿般的掌声。他出尽了风头,也因此被学校破格吸收为一年级的插班生。

加枝加根都喜欢看小人书,有时还跟着大人们一起去看电影。尤其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他们百看不厌。每看一次,都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田里掀起波澜。姐弟俩对“后妈”有着很深的成见,总是在自觉不自觉中,关心起自己的命运。如同害怕虎豹豺狼一样,担心父亲“找后娘”,就像当时流行的童谣所唱的:

包菜叶,包冰糖,

一岁两岁冇得娘。

跟着爸爸歪歪地走,

生怕爸爸结后娘。

后娘生的小玄妹,

吃的穿的比我强。

玄妹穿的绸子缎,

我却穿得破稀烂。

玄妹吃肉我喝汤,

想起来就哭几场。

加枝嘴巴子特别厉害。这方面,白素珍的遗传基因在她身上充分显现。不论与谁争辩,她向来是不占上风不罢休。相比之下,加根就显得笨口拙舌。逢到姐弟俩发生争执,一个以“动口”取胜,一个以“动手”见长。不过,加枝并不是打不赢弟弟,而是让着他。加枝如果真的发起狠来,也是叫人胆颤心寒的。加根清楚地记得,姐姐曾经挥舞着拣粪的耙锄,在同村小伙伴二瘌痢的头上留下几个窟窿!

事情的起因,缘于一堆牛屎。

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看到了一堆热气腾腾的牛屎。姐弟俩如同发现金银财宝一样喜不自禁。加枝高兴地对弟弟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回去拿粪筐粪耙来捡。”

那时种地的肥料,主要来自于动物和人的粪便。“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肥积多了,不仅能够满足自家菜地的需要,交给生产队,还能挣工分。村里总可以看到拎着粪耙、挑着粪筐的人们转来转去,寻找猪马牛羊的粪便。细心的人,连鸡鸭鹅这些家禽的粪便也不放过。看到牲口小便,也总是急匆匆地拿出粪瓢,接一瓢半瓢,倒进自家的厕所。平日人们下地干活、出门办事,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吃家饭,屙野屎”的。即使撑得□□发裂,胀得满脸通红,也要坚持回家“方便”。

正在加根焦急地等待姐姐的时候,同村一个外号二瘌痢的小男孩拾粪正好拾到这里。这家伙不由分说,就要将那堆牛屎捡走。

加根怎么可能答应!他叉开双腿,护着那堆“宝贝”,几次把二瘌痢伸过来的粪耙踢开了。

二瘌痢仗着人高马大,猛一用劲,把加根推倒在地。加根哭了起来,大声呼喊着姐姐,同时从地上一跃而起,牢牢抓住二瘌痢的粪耙。两人正争执不下,加枝和二瘌痢的哥哥先后来了。

双方很快争吵起来。

加枝伶牙俐齿,加上道理又在他们这一边,二瘌痢兄弟俩很快就理屈词穷,被噎得无话可说。可他们又是村里出了名的“恶霸”,平日总是土匪一样蛮横,哪里肯善罢甘休?动口不行,他们就动手,恼羞成怒地向加根扑过来。

加枝急得眼泪直流,扯起嗓子大喊大叫。眼见二瘌痢把加根按倒在地,开始拳打脚踢,加枝突然抓起地上的粪耙,高高举起,一耙子挖在了二瘌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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