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平日酷爱交好英雄豪杰之士。他原是见白鹤鸣年龄与自己相仿,武功却已经高出自己不少,便起了招揽之心。他心想自己此刻人微言轻,那些武林大家定是不愿与之交往,故而多把目光放在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上,不料却被对方一句话点破平日所思所忧,动摇了心神。
他原随父母生活在江南地界,因父亲获罪才到上都投奔了伯父伯颜。自南向北一路流亡,再加上长期以来寄人篱下,令他虽然血统尊贵,却学会了不骄不躁,悯农惜民。眼见得几任皇帝昏庸无能,皇室内庭歌舞升平而外界民生凋敝,叛乱四起,脱脱便忧心不已。
“这位——”他本想喊“英雄”的,但看见白鹤鸣那张秀气的脸便生硬地改了口,道,“这位女侠,你口出狂言,不怕我捉了你治罪?”
白鹤鸣原也只是试探一说,想着若见着不对就当场逃走。但见这留着蒙古发型的青年如此疑问,便知一切或许还真有希望。她轻咳两声,道:“你难道不比我更明白吗?如今这鞑子朝廷已经是摇摇欲坠,三方势力明争暗斗,哪有功夫管的这北方的大旱,南方的水患?”
她草草几语,虽不算深刻,却恰好正中脱脱心中所想。他平日从不敢与他人谈论自己生平指向,唯恐被奸人所害,此时听着白鹤鸣这话已经是忍不住点头。只是见白鹤鸣到底和自己一般年轻,又是女子,忍不住再问道:“那你又有何办法?”
白鹤鸣想到自己一路北上所见之人伦惨剧,嘲讽道:“这鞑子朝廷百余年来让中原民不聊生,你竟然让我来想这为鞑子续命的方法,怕不是失了智?”
脱脱听她如此看不起元庭,瞬间就要发怒,但他自幼听儒师讲学,心中早已深深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自是明白对方这话说的在理。
见脱脱无话可说,白鹤鸣心念一动,接着道:“别说是其他地方,怕是连大都的百姓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最近你们那皇上竟然抓走了城北所有的孩子,说是要练什么孩子兵?这不是开玩笑吗?那些孩子不过十二三岁,我看短短几日他们的父母就已经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你若真有振兴元庭,匡扶社稷之心,怎么连这小小一隅大都都保不住?”
这事脱脱确实知道不少内情。他心知其内情,也正为此事头疼,见白鹤鸣一脸正气又武功高强,忽然生得一办法,道:“女侠你有所不知,此事与圣上无关。乃是那汝阳王胆大包天,逼得圣上下此荒谬圣旨。”
见白鹤鸣似乎露出了有兴趣的表情,他接着道:“汝阳王多年来与王妃只育有一子,然而汝阳王却说他儿子半个月前忽然失踪,找寻不得。我伯父,当今右丞相伯颜和左丞相太平王唐其势已经多次劝阻汝阳王,但汝阳王一意孤行,逼得圣上搜城。我怀疑他是假借失子之名,欲行不轨之事。你在外,我在内,若你能助我查出此事,我定然帮你把那些孩子都带回来。”
白鹤鸣挑眉道:“我如何信你一家之言?更何况左右丞相长期不和已是人尽皆知,又怎么会一起劝阻汝阳王?”
脱脱环顾四周,似是要从口袋里掏一个东西。他见白鹤鸣仍距自己有四五步远,便知道她难以被简单说服,又道:“女侠还请看这个。”
他将一物放在地上,又后退三步。白鹤鸣剑鞘一挑,那拜帖似的东西便到了她的手里,翻看一看,几行字映入眼帘,惊得她瞳孔放大一瞬。
原来那帖子说的竟是三天后汝阳王府的一场盛会,为的是庆贺皇帝将倚天剑赏赐给了汝阳王府。
所以倚天剑竟然真的在汝阳王府?!
见白鹤鸣终于有了点惊讶之色,脱脱多少有些得意,解释道:“听闻武林中有言‘\''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我虽然不解其原由,但倚天屠龙刀剑合璧,不就意味着执掌天下吗?这倚天剑原是多年前我军剿袭叛军所得,存于库房多年。这汝阳王先送自己儿子进宫,随后又假称儿子在宫内丢失,皇上为了安抚汝阳王,便私下赐了这把倚天剑。本以为汝阳王得了赏就该知足,谁料他竟继续称儿子不见,还要逼迫皇上下这种如儿戏一般的圣旨。此人虽有大才能,却于国家一点无益处啊。”
“这拜帖,便是汝阳王借倚天剑广邀群雄,拉帮结派的最好证据。”
他这话半真半假,讲的到动情之处自己都快要信了,却见得白鹤鸣只是稍稍点头,却依然质疑道:“你说汝阳王假称自己儿子在皇宫内丢失,可汝阳王世子至今依然下落不明,你怎知他是真丢还是假丢?”
脱脱道:“若汝阳王真的丢了孩子,又怎会在孩子不见的时候举办这种盛会呢?此时他难道不应该像你所说的那些平民一样,为了孩子日夜哭泣,揪心不已吗?在汝阳王搜城之前,我伯父早已帮他搜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我亦参与其中,一无所获。”
这倒是个理,但若是汝阳王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又为什么需要孙正堂呢?如果他是自己将孩子藏起来,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个和自己孩子很像的孩子吗?临时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