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练了一夜的剑,但白鹤鸣却不觉有一丝困倦,反而是神采奕奕。早上用了碗稀粥,见俞莲舟并无疲色,便提议道:“汝阳王昨日掳走正堂,我猜想必有后手。汝阳王、新太平王唐其势和右丞相伯颜三人在小皇帝麾下各站一边,直接往汝阳王那边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不如你我二人分头行动,试着探一下太平王和伯颜的消息?”
俞莲舟点头道:“我亦有此意。”
昨夜俞莲舟打坐运功一夜,亦有在思考如何救出孙正堂。汝阳王将孙正堂假认为自己的儿子从大方向来说有两种可能:一是汝阳王世子根本没有失踪,汝阳王是故布疑阵,借机搜索城北;二是汝阳王世子确实丢了,但汝阳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便假称伤了脸的孙正堂是王保保,想要让掳走世子的人自己跳出来。
汝阳王目前已经识得他和白鹤鸣的面孔,若是探查汝阳王府难免会被人认出,因此也就只能从汝阳王可能的政敌入手。大都里能从汝阳王手下抢走世子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最近风头正盛的右丞相伯颜和刚刚继承了父亲爵位的太平王都有这个能力。或许从这二人府上打探一番会有些发现。
当然,即便对上白鹤鸣此刻笃定的眼神,俞莲舟很必须要坦诚地承认自己实际上对于救回孙正堂此事并不是很有把握。人力有限,世事无常,这是他从小便识得的道理。然而白鹤鸣昨夜说的做的也是跟随了她自己的本心,因此他虽然对此事虽不乐观,但也愿意助她。
“右丞相伯颜,左丞相唐其势——”白鹤鸣伸出手指沾了点茶水,在破旧的木桌上画了两个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还有十三岁的皇上,如果暂时排除汝阳王自导自演的可能,那么这三方势力都是有能力且有可能对汝阳王世子动手的。”
俞莲舟在两个圈中分别写上“伯”“唐”二字,又在“伯”字和“唐”字之间划上一道连线,说道:“此前前任太平王燕帖木儿长期把持朝政,将女儿嫁给了现在的鞑子皇帝。燕帖木儿在去年五月暴毙后,伯颜便接替了他曾经担任的右丞相一职,唐其势被任命为左丞相,伯唐二人之间的矛盾才与日俱增。据说唐其势此人能力与其父比之相差甚远,而荒淫却是更甚其父。”
“你觉得皇帝对此是怎么想的?”白鹤鸣将唐其势和象征着皇帝的空白圆圈连上,“他会喜欢自己有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妹夫吗?还是会喜欢隐约要成为另一个‘燕帖木儿’的伯颜?据说中立的汝阳王又是什么打算?”
俞莲舟沉吟片刻,道:“若是皇帝动手,便是要借汝阳王之手除掉阻碍自己的伯、唐二人,若是伯、唐二人动的手,那便是希望汝阳王除掉对面。但任何一方都不能暴露出自己对世子下了手,否则便失了汝阳王的心。”
他这么一说,又一个可能就出现了:第三人动的手,想借着大都这乱局最后渔翁得利。
白鹤鸣眼看这桌面被水痕糊成一团,叹道:“可能性太多了,怪不得汝阳王临时起意要掳走孙正堂。如果不找到破局之法,他便只能任人宰割,而此刻他恐怕宁愿舍了他唯一的儿子,也要让那个幕后凶手跳出来。”
俞莲舟点了点头,心想:“都言虎毒不食子,汝阳王确实为一世枭雄,一旦孙正堂被他确认为自己的儿子,那绑走真世子的人便会怀疑手上那人的真假,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撕票。”
光坐着是肯定不行的。俞莲舟道:“那从唐其势开始吧,此人刚愎自用又荒淫无能,不过借着父荫,从他府上下手或许会容易些。”提及“荒淫”二字,他脑中忽然浮现出那夜白鹤鸣扮做男装的模样,补上了一句:“我去探他。”
万一要去什么腌臜烟花之地,也是他一个男子去比较合适。
白鹤鸣并未注意到他的心思,只道:“既然你选唐,那我就选伯颜。右丞相近年来混得风生水起,想必突破口很多。”伯颜升官迅速,又不像汝阳王那样广罗众多武林人士,打探起来或许也不难。
二人吃完早饭便要出门,临行前白鹤鸣见马冬梅神思不属,特地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再联系以前那些人了,到时候我带你回峨眉山下,我出钱,你帮我开个小店,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此,她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每日在客栈打尖住宿未免花销太大,也不知何时能救出正堂,不若你帮我们找个落脚之处,你日日帮我们做饭如何?”
白鹤鸣怕马冬梅想得太多,更怕她为了打探孙正堂的消息重回烟花之地。眼下孙正堂还没救出,事情可不能越来越复杂。而眼下马冬梅若是能帮他们做好后勤工作,便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马冬梅一听到自己原来还有可用的地方,神情为之一变,喜道:“这我倒是知道几个落脚之处,若是白姑娘和俞公子不嫌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便是。”
俞莲舟看着白鹤鸣三言两语便安顿好了马冬梅,心中暗暗佩服。
两人同行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分别的时刻,一东一西地各自探查。
白鹤鸣直行至伯颜的右相府,还未到那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