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确实不早了,她愈发觉得自己再留下去就是耽误俞莲舟睡觉,便起身道:“你赶快休息吧,明天早上你叫我便是。”
她动作干脆地拉开房门,俞莲舟拦人不及,便看她正好与那端着菜上楼的小二面面相觑。
“我叫了饭菜。”俞莲舟解释道,“也给你房间里叫了,干脆吃了饭再走吧。”
也亏得白鹤鸣今天睡过了,要不然他还得想着怎么不露声色地再想办法资助她一番。
白鹤鸣想到自己又让俞莲舟请了一餐,神色郁郁。
小二揣度着二人的表情,添油加醋道:“这位客官特意让我们做的菜,姑娘你不如吃了再回房吧。”左右他是看不懂这四个人关系了。反正一般这种情况下,他们若多说几句,男客事后都会给他们赏钱。这位江湖侠客看着挺大方,希望明天记得赏他几个铜板才好。
简直是添乱!
俞莲舟从未觉得自己需要表什么功,他和白鹤鸣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表功。他正欲开口呵斥那小二,便见白鹤鸣接过了那食盒,转过头对他道:“既然如此,那这顿饭我便吃了,明日找人你可一定得叫上我。”
她挑了挑眉,眼神笃定。
她白鹤鸣就算是把大都翻过来,也得还了这份人情。
俞莲舟知她心中所想,脸上松快几分,抱拳道:“那是自然。”
然后第二天白鹤鸣就发现这俞莲舟确实没乱说——二人搜遍了整个城西,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她问了不少人,还有几个是年过五十的老人家,都说从未见过、听过什么牛二家的肉铺。过了午时,二人会合,交流一番后又疑心是那扫尘之人是不是记错了,便再次兵分两路,搜索城中其他区域。
好在古代城市不大,大都在这鞑子皇帝统帅下远不如曾经的东京汴梁,后来的临安繁华。是以二人一起找了半月,便把城里的肉铺都打听了个遍,也没有哪家肉铺老板说自己有过一个姓李的曾经是读书人的伙计的。
这可真是一桩怪事。
这汝阳王府虽然还是在搜人,但出入城管理已经是放松了不少,若是俞莲舟想走,那动点心思定是也能走。他猜想这人有八成是找不到了,说不准最后他得把拨浪鼓带回去。只是俞莲舟到底受人所托,又见白鹤鸣兴致勃勃,一副不帮他找到人就不罢休的样子,便给师门回了封信,说明前因后果后继续留在了大都。
“这样找人太慢了……”白鹤鸣弯腰俯身,看着面前的地图喃喃自语道。她这几日在城中穿梭,便买了一大张纸,用炭笔勾画出了一张大都的简单地图,再拿出了当年上学时做社会调研的劲头,把可能有用的信息、问过的肉铺,全都标在了图上。
俞莲舟此前也找过人,也见别人找过人,但他还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他知道白鹤鸣是真的有在认真帮他,心里不免有几分感动。昨日白鹤鸣就收到灭绝师太的信了,说是可以慢慢返程,白鹤鸣看完了信却是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也无,依旧天天奔波在大街小巷中。
俞莲舟正想着要如何劝白鹤鸣不要太过执着,只见她轻点着地图的某一处,转头问他:“这里你去过了吗?”
他凑上去看她手指指的那处,想了下道:“去过了,这家肉铺旁边的当铺和菜摊也问了。”
一般而言,当铺见过的人多,而且按照这扫尘人的说法,这个李姓男子过去能读书,现在却是家道中落,只能当个肉铺伙计。这类人应该会去典当家里的东西,于是俞莲舟有路过大小当铺,也会问上几句。他这个思路好,于是白鹤鸣也会去当铺打听,但二人目前为止依然一无所获。
白鹤鸣在那个点上打了个叉。
照这个进度下去,很快他们就要问遍全大都的肉铺和当铺了。
马冬梅和孙正堂在坐在一边想办法。这几日二人吃好睡好,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尤其是孙正堂。虽然脸上还是青紫一片,但他身上那股小孩子独有的活力已经如野草一般疯长了起来,一会儿一个主意,可惜都没有用。马冬梅倒是想用自己的来路去问,但白鹤鸣担心她这样无法脱离过去,便不肯让她去。更何况这李姓男子看起来对家人感情深厚,与妻子甚是恩爱,烟花女的消息大多来自女票客,俞莲舟也觉得她去问大抵是问不到什么线索。
“不管不管啦。”孙正堂坐不住,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直道:“要不你把那故事往那话本上一写,再让戏班子四处去传?”
他现在胆子大了很多,总算是能在俞莲舟面前正常说话了。但到底孩子心性,见识又局限在了青//楼那一亩三分地中,说出的办法都不能细想。
白鹤鸣也想得头疼,捂着头道:“不想了,下午我们直接去这最后一家问问吧。”想到孙正堂在房间里休养了十几日,已经是皮的快要上房揭瓦,惹得好几次马冬梅要打他,她便摸了摸孙正堂的头,补充道:“你要能答应我不要乱说话,下午我就带着你出门。”
孙正堂立刻大声欢呼:“好耶!”
他话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