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澈那晚上一跪,跪了不知道几个时辰,一直跪到倒在地上。寒气侵体,醒来时还病了一场。
李玉熙后悔得不行,天天守在窗前端茶送水,生怕自己这一罚让楚澈出了什么好歹。
楚澈心里的想法倒是很简单。只要能帮到沈知予的话,就好了吧?
只要他抓住了聂源,案件就有了关键的证人,这样一来的话,破案也能轻松容易许多吧?
他一直都想出门,奈何御医下了让楚澈在家里“静养康复”的医嘱,李玉熙派护卫死死守着院子的各个角落。
第一天,他走到院子门口,护卫恭恭敬敬地请他回房。
第二天,他趁夜色打算走后门偷偷溜走,才刚刚钻进草丛掩护就见到一个护卫把他逮个正着,只得灰溜溜地上床休息。
第三天,楚澈打算从密道悄悄离开,却发现那密道的开关早已被改装过,全然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楚澈黔驴技穷,只得在楚王府修养了整整一月才被李玉熙放出来。
出府的那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楚澈骑着凝霜威风凛凛地直奔大理寺。
不知道喻知的案子如何了?有了人证,应当进行得很顺利吧?她会不会······小小地夸奖一下他?
楚澈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嘴角明显上扬。
“喻大人!好久不见!”楚澈带着满身的阳光冲了进来。
他努力压抑住心中的喜悦,装作若无其事问:“之前谭玉林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沈知予有些头疼。
最近又忙着跟高世达斗智斗勇,又忙着稳住小皇帝不让他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来,一时还忘记了楚澈。
楚澈辛辛苦苦把聂源找了回来,确实是一份不算轻的人情。
沈知予扶额,她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楚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澈是皇亲国戚,身份并不单纯,要是跟楚澈走得太近,又要去面对高世达和陛下的怀疑,得不偿失。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沈知予淡淡道:“世子殿下,案子已经结了。”
楚澈喜出望外:“什么?已经结了?这么快就判定罪名了吗?”
沈知予道:“这个案子已经终止了,不会再打了。”
楚澈急切道:“是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帮我······?
沈知予默默想,你是个锦绣丛中长大的娇娇公子,能帮我什么?
是帮我除掉高世达?那恐怕楚王殿下和安定长公主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是帮我笼络陛下?那恐怕陛下看到你就能变成一个火药桶。
沈知予生硬道:“没有什么困难。只不过是我不想继续了,仅此而已。”
楚澈想起自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甚至违逆父母的命令才把聂源带出来,为此跪了一夜休养了一月。换来的,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不想继续了”。
楚澈愣在当场:“为什么·····要放弃?”
沈知予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可解释的。”
楚澈如遭雷击,来的时候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洋溢出来的喜悦已经烟消云散了。
沈知予决定快刀斩乱麻:“世子殿下,我已经打算效忠高世达枢密使大人,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维持普通的同僚关系就好。”
楚澈的脑子懵懵的:这是要跟他绝交的意思?
沈知予道:“世子殿下,咱们俩明人不说暗话,事已至此,您还是请回吧。”
楚兄,你人真的很好,但是对不起了。这份人情,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的。
楚澈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到世子府,向来友善的他,连下人打招呼都忘记了回复。
喻知、喻知,他怎么能这样?
他明明那么努力地帮他,结果却要被反咬一口!
他从前明明是又聪明又勇敢,怎么现在变成了这种人?
楚澈呆呆地盯着庭院里的草木凋敝,心情比这环境还有更加凄清。
但是他眼睛一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个人的性格,会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不会。
喻知他,在蓬莱山庄的时候,就算自身难保,尚且挂念一个小女孩的安危。
在大理寺初来乍到,在同僚和上司都不支持的情况下,他都能挺身而出,接下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的案子。
这样的人,会说不告就不告了吗?
楚澈“腾”地一下坐直了。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缓缓成型:喻知,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别人拿捏了,喻知何必要这么急切地跟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