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一发而动全身,洪水一事,并不是简单的房屋倒塌那么简单。
失去住所的流民只能涌向周边的城池,而周边的城池往往又并不欢迎他们,经常强硬地拒之门外。流民只能在城外安营扎寨,也没有必需品的补给。
同时,在洪水中遇难者的尸体如果没有好好掩埋和处理,瘟疫也开始悄悄流行。
城外都是一片既没有人烟也没有耕地的荒原,人要如何过活?
于是只能挖野草、啃树皮了。
沈知予望着城外远远的一片人影,心酸不已。
如果能再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那河堤的问题,而不是等到河堤被冲垮的时候才发现呢?
居然是这样的不巧,没给她留下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沈知予做了一个决定:“映月,咱们摘星阁还剩下多少钱?除去给绣娘伙计们发的工资和来年必要的开支,剩下的盈利全部用来给流民施粥放药吧。”
映月点头称是。
这么以来,摘星阁就算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还能运转的骨架。
但映月并没有劝阻。她跟沈知予相识这么多年,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只要是小姐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沈知予还叮嘱道:“记得一定要匿名,不能让百姓知道我是谁。”
映月这次真的不懂了:“为什么?咱们出了钱,还不能得一个美名吗?”
沈知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是我们摘星阁当了这个出头鸟,岂不是明晃晃地甩了别的店铺的脸子?我只想救一救人,至于这些虚名,就由它去吧。”
映月领命退下了。
小姐说的话是,不能透露姓名,那有个相似的脸总可以吧?
映月急急忙忙地去了画馆,摊开沈知予的画像和一副观音菩萨的画像,向画师道:“能不能将菩萨的脸换成这女子的脸?”
画师见多识广,这种活也不是没干过,但还是善意地提醒道:“画上女子如果身有功德自然可以换上观音菩萨之身享受香火,但若是没有功德······反而会有损自身命数啊。”
映月自信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家小姐有的是功德!”
那画师见映月财大气粗,又这么爽快,略略几笔就勾勒出来一张慈眉善目、拈花微笑的人像。
映月大为满意,补充道:“好,这幅画,我要三千张。”
那画师差点吓得把笔都摔在了自己身上:“三、三千张?”
映月道:“没错,十日之内就要。你一个人画不完的话就去找别人,三千章内你画多少我要多少。”
这可是天降横财啊!
画师忙呼朋引伴,叫来认识的画师全来一起画沈知予的观音像。
于此同时,“玉面菩萨”的画像在流民手里疯传——
朝廷并不在意他们的性命,既不愿意给他们打开城门,也不愿意救济些粮食。
而送来香喷喷的白粥和立刻见效的药物的,竟然是这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玉面菩萨”。
流民们一边拿着沈知予的画像,一边排队等着施粥,心里都在默默念道:“大善人要长命百岁啊······”
沈知予仍然试图笼络楚澈,可谓是拿出了自己十万分的耐心。
楚王府是何等势力?
楚王和安定大长公主在开国时征战四方,是饱受世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二人是军中的定海神针,虽然先帝开国后因为避嫌已经将虎符归还,但时至今日,仍然是说句话都能地动山摇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用处,但是提前拉拢总是好的。
久而久之,二人也越发打得火热。
比如今日,楚澈便邀请沈知予到世子府上手谈一番。
其余王公贵族都是待到成年之后才单独立府,而楚澈年方十九,尚未到弱冠之年,就已经早就拥有了自己的府邸,可见其荣宠之盛。
沈知予执白子,楚澈执黑子,二人就这这横竖纵横的棋盘厮杀。
沈知予许久没有下棋的余暇,熟悉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虽说棋风如人品,但沈知予发现,楚澈的棋风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而是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她开口道:“世子殿下下棋好生凶猛,竟然是一颗子也不肯让给喻某。”
楚澈灿然一笑:“生活中处处皆需让,棋盘上自然就不愿让步了。”
沈知予讶然挑眉:“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一呼百应,居然也会有需要让的时候吗?”
楚澈又道:“喻大人,你知道什么叫做‘富贵闲人’吗?”
还没等沈知予回答,他自己就回答道:“除了有富有贵,其余的不要再奢望,这就是富贵闲人了。”
一局结束,沈知予和楚澈互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