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予和段紫影不知道在这片水域中漂流了多久,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等到潮水终于有些退去的痕迹之后,他们才靠了岸。
就像他们上次在梁家村一样,段紫影在山中打猎了些野物,烤了吃掉,这才恢复了回到京城的体力。
关于这河堤的事,翠翠会不会听说过一些什么呢?
翠翠依旧是在小厨房里闷头洗着碗,看到沈知予来了,甚至有些惊喜。
她把自己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干,期待道:“喻大人,可是案情有什么进展?”
沈知予沉默了片刻:“听你之前说,你阿爷是在修建河堤的时候受到虐待,然后才重病而死的?”
翠翠怔怔道:“正是如此。有什么问题吗?”
沈知予缓缓道:“虽然消息还没有传来,但我正在考察那河堤的时候,洪水爆发,那河堤已经塌了。”
翠翠像是还没有理解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发了大洪水,河堤就······没了?”
沈知予点头。
翠翠感到难以接受,一下子跌坐在狭小的厨房里唯一的椅子上。
“那些农田呢?那些房子呢?都被淹了吗?”她几乎有些带着哭腔。
沈知予更加沉重地点头。
翠翠的家距离那条河很近,既然洪水如此滔天,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家里是一种何等被摧残的样子。
不,甚至很可能已经被夷为平地,化为乌有了。
沈知予问:“关于这河堤,你可知道些什么消息?是谭玉林一手负责建造的吗?”
翠翠斩钉截铁道:“除了他,还有谁?整个县,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凡有点油水都握在他手上。”
沈知予深深地凝视着翠翠的双眼:“你真的很勇敢。你不仅仅是为自己的阿爷鸣冤,同样也是为了这在洪水中丧生的无数人寻一个公道。”
翠翠已经泣不成声了:“没错,我不会放弃的。我不过是贱命一条,就算输的一无所有也无所谓。忍辱负重了一辈子,还不能争这一口气吗?”
沈知予了然。
走出翠翠所在的酒楼,沈知予攥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飞云商会的玉牌,心里想:“这飞云商会既然能搜集消息,那么散播消息应该也是有渠道的吧?”
闹市喧哗,锦旗招摇。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飞云商会”四个字。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飞云商会。
姜风遥当时对她说:“有任何需求,只需要带着这块玉牌来飞云商会的京城总部,然后直接吩咐就行。”
只要她一声令下,整个飞云商会的人力物力都会因为她而流动。
她刚刚将那块玉牌展示给店里帮工的伙计,那伙计大惊失色:“这可是贵客!凭我可接待不了!”
他朝着楼上大喊一声:“掌柜!有贵客来了,请您亲自来迎接!”
那掌柜的声音懒懒地从楼上传来:“什么贵客?请贵客上包厢来一叙吧。”
伙计又大声补充了一句:“贵客持有飞云玉牌!”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掌柜急急忙忙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因为动作太快,连发冠都还是歪的。
掌柜焦急地盯着伙计,双眼直冒精光:“贵客在哪里?”
伙计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沈知予。
沈知予在飞云商会中的身份是姜风遥的侄女,所以今日身着一身清淡素雅的女子装扮。
掌柜点头哈腰:“敢问贵客姓名?”
沈知予淡淡道:“免贵姓沈。”
掌柜惊喜道:“原来是大小姐!老爷特地叮嘱过我,如果大小姐来了,一定不能怠慢。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大小姐的任务!”
大小姐?原来姜风遥是这么定位她的身份的。
沈知予只道:“我需要你们散播一则消息。”
掌柜连忙问:“散播消息还不简单?保管三日之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小姐想散播什么消息?”
沈知予一字一句道:“县令谭玉林中饱私囊让河堤中空导致洪水决堤,荒淫无道,祸乱百姓。”
掌柜虽然不解这大小姐跟一个京城外的县令八杆子打不着,到底会有什么关系,然后终究是训练有素,并不多问,只是勤勤恳恳地做事。
于是乎——
在学堂里摇头晃脑教一群小萝卜头背“学而时习之”的白发苍苍老夫子,在课堂的间隙,装作无意闲聊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竟然有县令偷偷挪用公款,让洪水淹了不知道多少房子哦!”
小萝卜头们面面相觑,惊讶不已,转头回去告诉了自己的家人。
茶馆的说书人刚刚背熟了自己拿到的新本子《恶县令恶毁长河堤,勇千金勇斗拦路虎》,云淡风轻地啜饮一口手中泡好的酽茶,朗声道:“那县令竟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