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他的合作者们已经动用了双倍甚至更高的价格购买了所需要的材料和设备;其次才是他今天提到的工程进度:在无法保证质量的前提下,速度越快就越让人担忧。本来象这样的问题根本用不着他来操心,汪志衡手下那些具体负责一系列计划的人——普昕其他的合作者们——完全可以把这些问题解决得干净漂亮。可事实却恰恰相反,问题不但没有解决,而且根本没有将要解决的迹象。普昕陷入深深的困惑当中,难道他是这个世上唯一清醒的人?或者,在汪志衡的如意算盘上还有一着石破天惊的好棋?
夜已经很深了,然而普昕仍然睡意全无地躺在那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就在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十分尖锐刺耳。
“喂?”普昕微皱着眉头拿起电话。
“还没睡吧。”
“原来是你呀,志衡。”
汪志衡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想不想请我上来喝一杯?”
普昕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你上来吧。”
没过多久,汪志衡便敲开了他的房门。
普昕穿着一件睡袍,笑道,“不会介意我这身打扮吧?”
“你也不会介意我深更半夜跑到你这里来讨酒喝吧?”
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彼此都坐了下来。
普昕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又为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看着他沉默的表情,汪志衡问道:
“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没有事你不会来的。”
汪志衡无奈地看着他,“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也合作了不少次,可我还真是摸不透你。”
普昕笑了,“你也不是个容易捉摸的人。”
“我来是为今天下午的事。”汪志衡言归正传道。
普昕点点头,这并不让他觉得意外。这个时候来找他,不会是因为其它的事情。
“你真不该当着他们的面提那件事。”汪志衡叹息道。
普昕的脸上露出想要一探究竟的神情。
“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能相信,你知道吗?”汪志衡的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坦率。
“哦?”
“林子丘和他弟弟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与我们合作,他们是想利用这一次机会进入本地市场。”
“这并不奇怪,这的确是有利于他们发展的一个好机会。”
“要是单纯地想要进来那就好了。”汪志衡象憋着一股气似地喝了一大口酒,“他们是想把我踩在脚底下!”
普昕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还是你明智啊,从不轻易地与人合作。”
“既然你觉得危险,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他们合作?是不是因为合同?”
汪志衡痛苦地点点头,“如果中止合同,我照样还是会败下阵来。”
“我觉得你多虑了。”普昕平静地看着他。
“连你也这么以为?为什么?”
“凭我的直觉?”
“直觉?”汪志衡嘲讽地笑了,“你是从来也不相信这个的。看来,你真的是变了!”
普昕耸耸肩,不置可否。
“现在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所有的工程根本就停不下来!就算真的被迫停下来了,我脖子上还悬着一把剑!”
“现在关键的问题在于,在这次的合作中他们垄断了原料与设备的购买渠道,依我看,你可以切断他们的货源,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普昕沉思着。
“不瞒你说,我已经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了,但愿一切都顺利吧!到那时,我至少还可以保有一部分资金。”
“工程方面……”
“这是我下的一着险棋。”汪志衡狠狠地笑了,“我不会让他们吃现成的,起码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这是鱼死网破啊。”普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汪志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喝完。
普昕拿着酒瓶想要给他添满,他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普昕没有再坚持。
“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汪志衡迟疑着。
“什么事,说吧。”
汪志衡却沉默了,空气中出现尴尬的寂静。
“你和秦筝儿现在怎么样?”他终于开口道。
“很好。为什么问这个?”普昕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你不觉得林子夕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普昕望着他,露出好奇的神情。
“他们以前好象认识。”汪志衡小心地选择词句,他知道自己的唐突一定会引起普昕的不快。
“这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