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证明他对皇后对沈家有情,故意做出的假象而已,那是一种讥嘲。
她很喜欢牡丹花,雍容大方,可她厌恶霍行,便也跟着厌弃了牡丹花。
青栀掀开帘子,探进来脑袋说道:“姑娘,前厅来客了。”
沈春黛站在屏风后,看了眼厅内跟父兄谈笑自然的郎君,又歪头看向沈萩,“姐姐,你认识他?”
沈萩深吸了口气,淡了口吻:“不认识。”
上回东宫失窃案,霍行借机清理了大皇子留在身边的眼线,重新布防了周遭守卫。说来也巧,彼时沈冒巡视宫廷,恰好便出手帮了一下,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想跟沈家攀关系的霍行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今日他便是特意登门感谢沈冒的。
李寂和高廉左右随行,便站在廊下候着,两人身形劲拔,尤其是高廉,跟沈冒差不多的魁梧身量,加之穿着玄色衣裳,两人更像是门神一般杵在那儿。
沈萩清了清嗓音,拉着沈春黛从屏风后出来。
霍行起身,拱手做礼:“沈二姑娘,沈四姑娘。”
沈萩和沈春黛跟着回礼,霍行将墨发悉数梳起簪在紫金冠中,凤眸多情似笑非笑,今日又穿了件雪青色圆领襕衫,衬的整个人风姿绰约,英俊飒爽,他负手微微倾身,目光落在沈萩身上,唇启开,笑着说道。
“二姑娘近日来可好?”
他故作熟稔,语气自然。
沈萩掐了掐手心,便知他不肯善罢甘休,往前看去,沈冒和沈澜俱是纳闷的表情,她客气地后退一步,徐缓回道:“多谢殿下关怀,臣女一切都好。”
抬眼,瞥见他腰间那枚满月玉环,下头的流苏坠子精巧细致,沈萩忽然莞尔,“殿下的坠子很是好看,寻常闺秀可没这样的手艺,更别说那些宫女太监,不知是谁给殿下打的络子?”
沈萩可太熟悉这枚坠子的手工了,霍行登基后佩戴的各种坠子,不管是扇坠玉坠还是墨碇上的各种坠子,几乎都是出自萧文茵之手。她能吃苦,又勤勉,做的一手好活儿,即便后来封妃,也总是不放心身边人和其他妃子,霍行的贴身物件,随侍物件萧文茵大都会亲自去做,实在忙不过来才会交由宫人们动手。
话刚问完,兄妹几人的目光齐刷刷扫了过去。
沈春黛精于女红,只看了眼便忍不住称赞:“的确是百里挑一的手工,你看那梅花打的多真,每一根丝线都像是活的一样灵动。”稚嫩的眼睛眨了眨,好奇问道:“殿下,可否告诉臣女她是哪家闺秀,臣女好跟她学习打络子的妙法。”
沈春黛是真的喜欢女红,只是她不明白沈萩问霍行的意义,故而霍行脸色淡下来,她也只以为他不便说,遂没勉强,乖乖退到长兄身后。
“都是宫人们置办的,我也不大清楚。”
沈春黛失望地又看了眼,只好作罢。
原还想多坐会儿,可霍行看的出沈萩对他根本提不起兴致,他跟沈冒聊宫中戍守,聊京畿驻防,聊到尽兴也约着去打马球,可余光每每瞟到沈萩,她不是在跟沈春黛说话,便是拨弄滚烫的茶盏。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声音不大不小,偶尔发出会心的笑声。
他过来,还有件事没说,至关重要。
窦尧的事先前便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他死了,更是压不住的舆论膨胀。
“傅世子这遭,怕是不好过。”
他意有所指,眼神盯着沈萩,似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然沈萩啜了口茶,垂着眼睫将手中的帕子叠起来,又散开,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什么。
倒是沈冒,闻言跟着附和一声:“傅世子约莫都习惯了,不然也不会弹劾。”
“之前尚可得过且过,这回却是闹出了人命,父皇的意思,是不许搪塞,务必追究。”
沈萩终于看过来,霍行的后背挺直,像是预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他甚至想好她会问什么,自己又该答什么。
终归是沈家的姑娘,不管那皮囊如何诱人,关键时候也会揣摩利弊得失,该放手总是要放手的。他来点她,便是辗转告诉她傅英辞的现状,卖她一个人情,也能叫她知难而退,早早断了对傅英辞的心思。
霍行心中笃定,眼神也变得沉静自若。
沈萩怔愣了会儿,像是没听清楚:“傅世子怎么了?”
沈冒咦了声,正要开口便被沈澜一手摁住,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别说话。
霍行便将事情始末与沈萩说了一番,他讲话极其有技巧,明明很客观的陈述,却又在字里行间透出傅英辞处境的不妙,受众官员攻讦自身难保。尤其是在对窦尧一事的描述上,听起来仿佛是傅英辞谋杀了一名绝好的清官,酿下滔天巨祸。若不是沈萩明白始末,怕是要真的被他吓住。
霍行离开时,沈萩特意让沈冒等人先行回去,独自将人送到门口,对于她的反应,都在霍行的掌控当中。小姑娘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人打动说服的时